今日借了郭尚书的手,为远行的弟弟送些绵薄之力,也有试探和解之意。出生帝王家有这份心,在魏游看来,三皇子做得已经够多了。
刘和德出自皇宫,一个月前才入王府,对三皇子和六皇子的事还算了解,他询问:“王爷,要送回去吗?”
魏游沉吟片刻:“收着吧,送两份回礼到郭尚书府上,他会明白的。”
库房没什么事,魏游说完准备去书房。
刘和德把清点的事情交代给一旁的常务管事,后脚跟上:“王爷是否还要修书一封?丞相府与郭府隔着金鸣巷,近的很,奴才等明日王爷王君回门时一并……”
魏游一脚刹住车。
紧跟他的江盛一时不慎,撞在他的后背上,鼻子一酸眼睛簌的泛起水珠。
魏游罕见怔愣:“什么?”
“明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怕说错话,刘和德小心试探,“您和王君是要去丞相府的。”
说是肯定句,其实他心里也没谱,王爷近日阴晴不定,原本他怀疑王君撑不过第二日,没想到王爷却上了心,说一句关怀备至不为过,但回门之事不知是一时忘记还是压根不打算去,没有吩咐他准备。
万一要去呢?
所以他擅作主张备了些。
“嗯,”魏游愣神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你做得很好。”
第一次结婚,没经验。
这么大的事差点忘了。
大荆婚嫁习俗,成婚后三、六、七、九、十或者满月,两位新人首次回妻子/夫郎岳父岳母家探亲,便是三朝回门,一般安排在成婚后第三日早上,表示对亲家的尊重。
原身意图让江盛难堪,自然没打算去,这回门不去,不说丞相家脸上无光,以后在王府也得不到好,没有王爷撑腰,说不定连下人也能欺负到头上。
“今日我们进宫面圣,”魏游暗算时间,“再过三日恐怕来不及。”
刘和德解释:“王爷想岔了,回门是成亲当日不算,成亲后数第三日,今才隔了两日不到。”
魏游想了想,表示明白了。
婚后第二日按照他们家乡的说法,实际是成婚后醒来的那一日,这的理解却不同,是指成亲后隔一天。也就是说他虽然来了三天,但满打满算,四十八个小时不到。
不管如何算,时间没错过就行。
魏游转身看向呆愣住连鼻子都顾不上揉的人,当即说:“是我疏忽了,明天我们回门。”
魏游这么一说,江盛却傻了。
人鱼生活在同一片深海省了弯弯绕绕,人类不一样,繁文缛节多,他不需要自然不会记这些。
一个正常人结婚后听到可以回娘家应该是什么表情?
江盛绞尽脑汁回忆起曾经看过的那些情爱小说,当场挤出几滴眼泪,掩面伤心欲绝,思家若狂:“多谢王爷。”
原本还在想明个儿去丞相家正好验证一番自己心中猜想的魏游,太阳穴突突直跳。
太过了。
在娱乐圈见过不少演技差的新人,这么一言难尽的魏游还是头一回碰上,你演就演,好歹黏在夜明珠上的视线收敛点。
魏游折回,一把捞起夜明珠塞他手里。
止哭,清耳。
被他的动作一吓,江盛假哭打了个嗝,没等他藏起手里的夜明珠,突然忆起一件事:“明日回门,怎不见我两位陪嫁?”
确实一直没见江盛的陪嫁。
魏游眉头微皱面向刘和德,江盛一双通红的眼紧随其后。
不是,你俩瞪我干什么!
王爷不是您让我把他们关柴房,饿两顿等着挨鞭子吗?
为什么现在像是我把人偷偷杀了似的!
一盏茶功夫。
时隔两天两夜,“因左脚先入门被罚柴房”的两个陪嫁哥儿重见天日,抱着江盛哭天喊地,江盛差点被两个男孩子的泪水淹没。
“主子,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柴房的老鼠比碗还大,吓得我俩晚上辗转难眠,生怕被咬上一口。”
“听王府的人说主子您三天下不了床……”说话的哥儿后知后觉还有人在,哭声骤停后重新响起,“额,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您了!”
你一句我一句,场面一度混乱。
晚饭吃了少许,江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洗漱,等所有日常活动做完,他才放任自己解脱地摔在床上。
长十八岁,他从没见过这么能哭的男孩子。
太可怕了。
到现在脑子里还嗡嗡作响。
夏日的夜晚蝉鸣蛙叫,烦躁的心渐渐平静,耳旁里被恣意的自然声填满,裹着一份亲切,像是回到小时候青山绿水的小渔村。
江盛是个穿书者。
三天前,他熬夜看了一本升级流小说,讲的是丞相家嫡长子江少卿平步青云,位极权臣,波澜不朽的人生故事。
书中恰好有一人与他同名,是江少卿的亲弟弟,因江少卿看不惯书中反派瑞安王欺凌百姓的作派,搅和了他好事,怀恨在心的瑞安王向皇帝请旨要娶他弟弟江盛,婚后鞭刑针刺炮烙……活活虐待致死,等江少卿第二年护送饥荒粮草、治理东岭南患时,小哥儿坟头草已三尺高。
待江少卿查清小哥儿所遭受的一切时,江盛哭得稀里哗啦,恨不得自己上去一尾巴抽死那个人渣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