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柔和地看着翟钰，伸手擦了一下，翟钰立刻自己用手抹去眼泪。
终于他长舒一口气释放出近日来的忧虑不安。
“我只会对你哭。”
翟钰这话像是撒娇，但却是整理好情绪之后用低沉的声调说的，又像是极严肃的表白。
夏之凛不再说什么，释然微笑，随他去了。
此刻他浑身僵硬，上身的伤绑着厚厚的绷带，很不舒服。
翟钰拿了一杯水过来，放了吸管，递到夏之凛嘴边，“渴不渴，要不要喝一点？”
夏之凛点点头，喝了一点，嗓音瞬间明朗了不少。
“余白呢？”他问。
翟钰淡淡地说，“重伤，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夏之凛垂眸，抿紧唇。
翟钰继续说：“姜夫人已经没事了，当时要不是你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她很危险。”
夏之凛点点头，神色轻松了一些。
好像翟钰完全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他觉得他的私自行动给翟钰带来了麻烦……现在知道，起码他救了一个人。
没有那么一无是处。
夏之凛看着翟钰，想到u盘的事情，“余白给我的u盘，我让钟逸华保管着。”
当时他想的是，临城应该没有人知道钟逸华这个人的存在，东西放在他那里比放在自己身上安全。
翟钰握着夏之凛的手，“你不要管这些事了，我会处理的。”
对于夏之凛再次被卷入安全中心的纷争，翟钰觉得内疚和自责。
他又一次让夏之凛受伤了……
“夏之凛，我没保护好你。”翟钰声音闷闷的，眼睛没有再看夏之凛。
夏之凛如今想起这次的事情，也觉得后怕。
比当时还要怕。
复盘的时候总是能找出很多行动上的破绽和不足。
比如，当初就该直接带着东西去安全中心找翟钰，自己跟着余白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说不定安全中心的人已经掌握了余白的踪迹……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他也不想追悔了。
夏之凛觉得，翟钰和自己都没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看着翟钰，低沉道，“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重要的是你没事，我也没事。”
翟钰缓缓抬起夏之凛受伤的手掌，满眼心疼，“肯定很痛吧。”
他轻轻吻了上去，夏之凛眼神呆滞，猛地将手缩回来。
“你哪里都亲啊……”
翟钰抬头看他，眼神无辜，“疼吗？”
“不是。”夏之凛语气淡淡的，“感觉碘酒的味道很重。”
他自己都不喜欢那个味道。
“我喜欢你，我爱你，夏之凛。”翟钰换了个地方，亲了夏之凛的额头。
对于翟钰突然的告白，夏之凛有些懵圈。
他知道。
他知道翟钰喜欢自己。
只是这一刻，这个enigma脸上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虔诚和庄重，还有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情愫，让他感觉这句话突然举轻若重起来。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爱翟钰吗？
当时翟钰专心地拆除引爆装置，夏之凛观察到有一个枪口悄无声息对准了翟钰，当时他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挡在翟钰前面……
他是怕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总那么幸运，如果子弹射中了心脏或者正中太阳穴，他就死了。
他怕死。
千钧一发的须臾间，他其实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种种忧心自危的念头是在做出动作之后才在脑海里升起的。
剧痛和恐惧交织折磨着他的身心，这大概就是濒死的感觉。
视线彻底黑过去之前，他认为那可能就是死亡。
死亡前……他觉得有些遗憾，而那遗憾与翟钰有关。
他挺想去一次北欧的，去看看翟钰说的那个有海有雪还有极光的地方。
“夏之凛，你发什么呆？”翟钰勾起手指刮了刮夏之凛的鼻梁。
“你快回答我。”
夏之凛看向翟钰，“回答什么？”
翟钰闻声眉头一皱，有些气恼却又不敢发作，他不确认夏之凛是故意无视，还是因为难以启齿而装傻。
“回答什么……”翟钰不想逼迫他，眼神空洞洞地低沉嗔怨，“我说了，你总得回答吧。”
夏之凛稍微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抬眼看了看翟钰，“你靠近点，我说。”
他眼含笑意。
翟钰听到这句话，满怀期待地看着夏之凛。
夏之凛这是……要奖励自己。
无论什么奖励都是好的。
他笑着将耳朵贴近夏之凛，心情暗自激动起来。
夏之凛觉得要将那句话说得郑重得不能再郑重。准备开口的那一刻，他莫名地觉得紧张和难为情。
翟钰等了几秒钟，却只等来夏之凛咽口水的声音。
还有那愈发急促的“咚咚咚”的心跳声，这些细微的反应让翟钰也紧张起来。
又仿佛是某种等待“宣判”，尽管这次他比之前有更多信心。
等了十几秒，翟钰的脑袋完全沉下去了，几乎贴紧alpha的身体。
夏之凛看不到他的脸，也就不那么羞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