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了很久了。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去做道姑?为什么又要坑蒙拐骗地来这朝堂之上闯荡?于她有什么好处吗?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与道法有缘,便做了道姑。”梁蕖依旧回答得十分虚无缥缈,让人抓不住错处。
可苏商商不死心,又问了一句:“我听说,许多人在做了道士之后,是会摒弃原有姓名,给自己起一个法号的。可梁姑娘,你为何还用着旧时姓名?”
梁蕖十分平静地回答着:“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真心修行的,不必在意这些形式。”这话听起来十分熟练,她应当说了不下百遍。
苏商商对这国师编瞎话的能力佩服至极,她想再问都不知问什么了,因为梁蕖总能把一切说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的。
“商商,”梁蕖又轻轻唤了一声,牵着苏商商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道旁,“到了。”
苏商商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入眼可见的是一家热闹的酒楼。人来人往,酒肉飘香。
苏商商嗅着那肉香,使劲吸了吸鼻子,馋得几乎走不动道了。可她还有些不解,梁蕖不是让她清修吗,怎么还带着她到这种地方来?
想着,她又转头看向梁蕖,却见梁蕖对她微微点头,接着又牵着她的手径直向酒楼里走去。
“梁姑娘?”苏商商有些惊喜。
“这里的菜肴美名远扬,不知多少达官贵族都喜欢来此地用膳。我来之前已特意订好了一个雅间,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梁蕖说着,微微一笑。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苏商商问,“以国师府的名义在这里安排酒菜,会不会有点奇怪?不会有人说闲话吗?”
苏商商可是见识过那些凡人的闲话,之前她在人间时可是听了不少凡人对于狐狸的见解……现在想起来还气得牙痒痒。
“钱给够了,就不会有那许多事了。这些人啊,从来如此。”梁蕖淡淡说着。
说话间,两人已进了门,立马有小二迎上来,引着两人上了楼。这里人很多,苏商商依旧是警惕地看着周围,但她看向这酒楼里眼神还多了几分好奇。
这酒楼装潢豪华,所用木材都是上好的,还雕着精美的纹饰。苏商商注意到了大堂里酒客所用的酒杯,不是琉璃盏便是铜樽,就算是瓷杯也色彩斑斓的,一看便费了不少功夫。
“凡人可真会享受。”苏商商心想。
两人进了提前订好的雅间,里面已摆好了酒菜。小二引着两人坐下,就要为两人斟酒。
“不必了,”苏商商忙道,“我们自己来就好。”
她还记得上次她只是喝了一杯酒便失去意识的荒唐事。她真真切切地见识过这杯中之物的威力,却是不敢再尝试了。
“准备茶水就好,”梁蕖对小二吩咐着,又看向了苏商商,指了指这一桌的菜,又说,“快尝尝。”
苏商商低头看去,只看见了一桌子闪闪发光的荤菜,鸡鸭鱼羊样样俱全,还有一盘子酱汁猪手和牛肉片。
肉食的香气疯狂地向苏商商鼻子里钻,她眼睛都快粘桌子上了:“这也……太香了。”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剩下的几天,我会让你玩得尽兴的。”梁蕖笑着说。
“那,梁姑娘,我就不客气了!”苏商商还记得些许凡间的礼数,不忘说这么一句客套话。
梁蕖笑道:“不用你客气。”
一个戒了很多日荤腥的狐狸是十分可怕的。苏商商顾不及多说什么,能记起来用凡人的筷子就是她最大的理智了,当即夹起了一片牛肉就往嘴里送。
“听说,蘸醋会更好吃。”梁蕖垂眸,淡淡说了一句,轻轻把那碗醋向苏商商的方向推了一推,又亲自给苏商商盛了一碗鱼汤,送到了她面前。
苏商商终于开了荤,自然是赞不绝口,只是有些顾不得吃相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一个公主,有的只是狐狸见到荤腥时的本能反应。
梁蕖笑着看着苏商商,却觉得这粗野也是可爱的。这份天然的单纯,比外边矫揉造作的虚伪和阴险不知好了多少,比她自己不知好了多少。
“梁姑娘怎么突然想起来带我吃肉?”苏商商好容易咽下口中牛肉,嘴里说着话,又急匆匆地去夹那冒着热气的鸡肉。
梁蕖微笑着道:“因为你昨日在神像前呓语时,提到了肉。”说罢,她拿起茶水,轻嗅茶香,饮了一口。
苏商商一愣,她隐约记得昨日的梦,便又小心问了一句:“我除了肉……没说别的了吧?”说着,她又咬了一口肉,似乎这能让她安心些许。
“没说什么了。”梁蕖说着,放下了茶杯,看向苏商商,眼里尽是笑意。
苏商商觉得不对,她觉得这国师一定又在说假话。她狐疑地看着梁蕖,余光又看到了桌上的饭菜。她忽然又想起一事:国师还不知道她知道了国师没有辟谷的事情。
听起来有点绕,但苏商商的小脑袋瓜还是转了过来。
“她也太能忍了,”苏商商看着梁蕖,只见梁蕖依旧是那一张清心寡欲的脸,心里想着,“她不饿吗?”
苏商商又看了看一这桌子香喷喷的吃食,忽然起了玩心:“不如我诓她吃下去些东西?不然她饿坏了,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倒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