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会这般么。”
云枝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事情,民间有什么药材不是先紧着供给宫里的。
她了解之后并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便想着重新回到刚才的座处继续等着,这边武都王却赶忙将人唤住。
“不知云娘子家中,是谁生了病,需不需要小王帮忙?”
云枝耐着性子回他,心中想着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是我姨母,家中出了点事,她思虑尤甚,进而偏头痛有些严重。这毛病自她少时起便有,倒也不是大事。”
武都王听说她家中有事,那眉宇之间便带上关切,“若有事,不妨同我说说,或能帮得上忙。”
云枝觉得五王今日似乎同从前很不一样,似乎热络了许多。
“五王今日怎么……”
她正要开口,那边伙计便已经招呼她前去取药,她只好作罢。
这边武都王也觉自己有些激进,转到一边去默默看看掩饰尴尬,又给自己鼓了半天的劲儿,继续跟上去,“是说真心的,云娘子有事,小王定会前来相助。”
说着还在自己胸脯上狠力一拍。
云枝深深看他一眼,似乎在品味他这句话中含义。
略略思考之后,她仍保有防备心,“五王心意,小女不胜感激。”
既取了药,便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小女先行一步。”
武都王将人送到门口去,“明日可还会来此处?后日呢?”
端端跟在云枝身后古怪的看着他,想是认出武都王正是那日被她暴揍一顿之人,便使力将两人隔开。
云枝并未作答,随着端端动作向后退了一步,便急匆匆向着自家马车而去。
行至半路,忽而想到姨夫之事棘手,若是武都王真能帮得上忙,或也不是坏事。
“临南边营那边,五王可有熟识之人?”
五王本看着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正垂头丧气,忽而见她又转身与自己交谈大喜过望,“临南么,小王去找独孤……”
“自然有熟人!”
武都王本想着提一嘴自己与秦王交情匪浅,后又想着不能叫小娘子同旁的男子有恩情往来,便一力大包大揽。
“好,若有需要,小女自然会去寻殿下。”
回府路上倒也平静,只是下马车之时却正撞上刚刚下马的安执白。
“执白阿兄。”
云枝倒也有几日不曾见过他了,听阿爷说起,宫里的慧美人似乎有事交代执白阿兄去做,他近几日皆是早出晚归。
安执白朝她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此处等候已久,“出去抓药?”
“阿兄如何知道的?”
“在药房附近瞧见你了。”
他语气却有些冰冷,并不如往日那般热络。
“哦——”
云枝见他没有交谈的意思,便也简单回应一句,便准备回屋换衣裳。
二人再岔路前正要分作两头,安执白将她叫住,“武都王不是好人,莫要去寻他帮忙。”
“你听到了?”
安执白抿了抿唇,“离得近了些,都听到了。”
“府上之事我也听说了,安家在都安和临南都有产业,甘都尉回京这一路的驿站我具已经打了招呼,日后若真的流放临南,安家也能护他一路无忧。”
云枝未料到他想得如此周全,“阿兄——”
“你便听我的,内院的娘子不要沾惹外间事,五王或是秦王都是极危险的人物,莫要受他们蛊惑。”
第17章
这日正午,秦王看了南淳府送来信件,正提笔做批示,洪四海正巧进了门来。
“王爷,郡公队伍已到了彤门,大娘子也在,咱们……”
洪四海还记得,秦王前几日对朗越娘子下得通牒,那大娘子这双足,他们是砍还是不砍。
“一并迎回来。”
他表情镇定,简直八方不动,仿佛大娘子从前对他种种,他都已全部放下一般。
秦王肃着脸,眼睛都未抬一下,只顾着眼前的公务,“怎么,没听清话?”
“听清了,可王爷不是要大娘子……”
“她和郡公还有大用处。”
秦王用力在信件上弯下一个勾,“放出风去,本王要大摆宴席。”
“王爷一向不喜宴请,今日怎么?”
秦王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本王,自然是要为阿爷接风洗尘了。”
甘都尉进京这一路倒不平静。
安执白使了银子,沿路驿站知道是都安押解来的犯人,个个都大行方便,故而在驿站之时他休息饮食具都是极舒适的。
只是自都安回京这一路,并非日日能碰上驿站,在露天露宿是常有的事情。四品以上官员押解,一路可坐囚车,倒是省了脚程。
那独孤司马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冬日里给他穿得囚服没扣,草草用麻绳绑着,不一会儿便被风雪吹得衣角四散。甘都尉手戴镣铐没法子自己遮掩,囚车狭小也无余地活动,每每刚启程便被冻得牙齿打起架来。这般撑到京城外,便是大病一场,大理寺倒特特为他备了额外监牢,特许大夫进入替他诊治。
甘家大娘子无论如何要见郎君一面,撑着病弱的身子进了监牢,却见郎君是这般凄惨之状,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