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写师根据温禧的口述绘制了几十张记忆中凶手的画像,在数据库中对比后,最相似的是时祺的脸。
可时祺二十多年前还是个孩子,跟成年人长相丝毫不符。
倏然,他们意会到另一个方向。
时智勇。
这座废旧的教堂是他亲手装修的,被他改造成一个偌大的舞台,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杰作。
舞台背后有一尊圣母像,慈悲地怜悯他,望向世人。
温良明看见他与温禧交谈,有些不耐烦,再次在他开口前打断他:“我按照约定将人带来了,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
温禧并不在意温良明有什么把柄留在时智勇眼里,但看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在心里想那份证据到底是什么。
“我有什么东西可以要挟你。没有。”
时智勇爽朗地笑。
“你不是说,当时那份证据你留下了吗?”
时智勇从自己的口袋抽出丝绸的帕子,擦了擦琴键,又放在旁边,动作优雅而缓慢,似乎在故意惹温良明不快。
温良明的面孔显得有些狰狞,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在这里狠狠被合作伙伴摆了一道:“你明明说,等我将严奕的女儿交到你手上,你就.....”
可惜没有白纸黑字,可惜空口无凭。
当初托着他照料严奕的女儿,发现她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也能作为时智勇的把柄。
“说什么?温兄,没想到我们感情这么好,还能让你冒着巨大的风险回国一趟,替我料理后事。”
时智勇却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双手抱臂,不紧不慢地将他想说的话讲完。
“时智勇,”温良明瞬间勃然大怒,一个箭步就冲上前,跳起来就拽住他衣服的领子:“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温禧安静地留在一旁目睹这场闹剧,却未料异变陡生。
“否则我不会......”他的声音像是用巨力拉破的风箱,一阵尖锐的闷响,温良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怎么了,爸爸怎么了?”
温禧手足无措。
“没事的,我就是觉得他太吵,想让他睡一会而已。”时智勇将食指举在唇边,露出一个精心设计的微笑。
心狠手辣。
“就是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时智勇打着哈欠,满不在乎地说这件事。
温良明也有叱咤风云,协助他运转,精挑细选地为他选择合适的琴童,被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将她带到这里来。
他就倒在温禧的眼前,眼神涣散,似乎还带着未消的怒气,难以置信现在发生的一切。
温良明的整个人生就此落幕。她却没有再听见声音。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聊一聊了。”时智勇依然站在舞台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温禧的方向。
他居高临下,明显不是一个愿意平等沟通的状态。
“我多么希望有人愿意来看我的演出啊,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来。”时智勇苍老的声音,话语间透着浓浓的遗憾,
“看见这个,会愿意跟我聊一聊吗?”
他将深红的幕布掀开,巨大的墙后有贴着密密麻麻的照片。
每张照片的主人都是时褀。
她想起当初时祺说过,他是极致的心理变态。他能毫不犹豫地鞭打自己的幼子和发妻,也能将朝夕相处多年的合作伙伴见血封喉。
她能做到最好的事,就是不要忤逆他,遵守他的每一步指令,再见机行事。
“你需要我做什么?”
温禧问。
她几乎从内心开始发起颤来,贝齿紧咬着唇。
“别着急。”
时智勇反而耐得住性子,跟温禧说:“我们先聊聊天。”
舞台的中央有一台三角钢琴,他就在中间的琴凳缓缓坐下,隔着一具尸体说要愉快地跟她一起聊天。
“好久不见。”
“时祺是不是跟你说过一些什么关于我的话,毕竟,不要根据他人之言就轻易地判断一个还没认识的人。”
他对着她伸起两根手指,优雅地晃了晃。
“没有。”
她在他面前做不到游刃有余。
“不过他现在应该力不从心了吧。”
“我已经送了他一份大礼。”
他贪恋地婆娑着每一个琴键,好像将自己所有的生命都倾注在上面。
他们在暗中收买隋夜这样的亡命之徒,来构筑整个组织的有生力量,生意做大时如日中天,几乎覆盖了所有商界权贵的命脉。
现在一切分崩离析,他也要再赌一赌最后的胜算。
“他毁了我的名声,我也要如数奉还。”
“这么多年,也只有他还配得上跟我争锋。”
看见他病态的独角戏,温禧闭口不言。
“你就留在这里当我的听众吧,我还有很多好听的曲子,这些年都还没有给人弹过,”
时智勇从舞台缓缓走下,用睥睨众生的目光,站在温禧面前:“我那个好儿子不是最喜欢逞强装英雄吗,就让他看看,他能不能救得了你吧?”
第93章 魔王
话音未落, 便有一阵凉风穿过礼堂,将壁灯上的水晶灯吹得碰撞在一处,哗哗作响。
温禧好像惊弓之鸟, 杏眼下意识地警惕地环视四周后, 又情不自禁地深呼吸,心理暗示自己要保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