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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北劲?”
    “知道了,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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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不知道。沈致亭这么喜欢他,他怎么能跟沈致亭动手?
    潜意识:他这么喜欢沈致亭,他怎么能跟沈致亭动手?
    第6章 风掠北阳 06
    初雪过后,京城更添几分冷寂。
    阴云低垂,堆积漂游在被低温冻僵的摩天大厦顶层,枯叶飘零,散落在老住宅灰墙青瓦余留着丘状软绵的新雪上,行人寡言,叙旧闲谈多来自浓郁飘香的街边小馆。
    主打复古设计的迷你木屋咖啡馆,推开夹层玻璃门,低缓沉静的轻音乐余梁绕耳,深色调装修的渐进结合别具情调,平安夜听起来仿佛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临窗角落挂满彩灯和礼物盒的圣诞树更非崭新,对消遣的客人来说,褪色的繁丽饰品貌似更适合做身后的背景。
    沈致亭每次来这儿喝咖啡,都会选这个可以看到街景的临窗角落。
    夏天灼风烧燎,他喜欢看绿化带中草木尖儿上浮动的热气,冬天冰雪融泥化水,他喜欢看有成排麻雀落在高压线上的远方街道。
    冒着浓郁热气的拿铁搁在桌上,身下深色木纹的长椅,总能让他想起家里小客厅那面极具美式风格的红砖墙,还有某个偶尔坐在橘色单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自我陶醉着给他唱歌弹吉他的人。
    什么时候有机会在这儿和他喝一次咖啡就好了。
    沈致亭失神发着呆,瞧着窗外人来人往,夜晚降临,闪着前照灯的出租车要比穿着臃肿的行人更多一些,手中握着的咖啡杯在掌心传递着暖意,忽然又想,和他单独喝咖啡时会聊什么?
    工作?不是一个阶级,更完全不是一个行业,好像没什么共同话题。
    学习?陈北劲明年倒是准备申硕,不过那些琐碎杂事都是盛铭的助理在安排,陈北劲……估计临开学前一天都不见得能念出自己大学的全称来,况且,自己离校以后也很久没学习过了,貌似也没什么好聊的。
    高中时代,他们两个人倒是经常去咖啡馆写作业,他写,写完给陈北劲抄。
    高中时代的陈北劲,是个能在阳光下行走的漂亮僵尸,远没有现在这么开朗。两个人都不爱说话,凑在一块儿时,反倒他这个经常被同学称“高冷”的人话较多一点。
    陈北劲家里没人,一般都是保姆做饭,认识他以后,陈北劲晚饭就和他在外面吃,写作业待得太晚的话,他们俩就在咖啡馆里喝果汁吃点心,如果结束得早,他带陈北劲回家吃。
    从前的陈北劲很怕生,第一次进他家门时,八百年不拉一次拉链的校服外套罕见地提到了下巴领口,小腿总是胡乱卷起的高低不一裤管也安分地放了下来,干瘪的书包老老实实背在双肩上,头埋得很深,一副很没安全感的样子,手指揪着他校服衣摆,整个人藏在他背后的影子里。
    沈致亭推开自己家门的那一瞬,心里忍不住发笑,有种在外面捡了只流浪小狗的感觉。
    可一回头,少年清冷,低垂的眸子里,干净纯澈,传递着对自己完全托付的依赖和信任。
    沈致亭的脸立马就发了烫。
    他心想,就算是捡小狗,这也是捡到了举世罕见珍稀贵族品种的小狗吧?
    窗外的街景渐次亮起了灯光,使得沈致亭涣散的黑瞳也逐渐聚焦。指腹摩挲着发烫的马克杯,沈致亭收回游离的神思,心中不无可惜地想,出了趟国,那个人性格变得更开朗是好事,只是情感好像也随之外放了。
    嗯,过度奔放了。
    一开始见面只是拥抱,男人和男人么,抱就抱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然后两个人坐一张沙发上的时候,陈北劲也凑过来抱。
    偶尔还搞突然袭击,沈致亭自己在一边看书,陈北劲在另一边敲键盘,某个时刻一到,陈北劲就像毫无觉醒征兆的巨型飞鼠一样,嗖得一下就蹿进他怀里,额头磕到他手里的书角也不吭声,头埋在他怀里蹭两下,找个舒服位置自行安窝小憩。
    甚至临睡前,陈北劲隔三差五敲他房门,说失眠睡不着,无论如何也得找他聊会儿天,不给开门就打视频,挂电话就继续打。沈致亭不困的时候,还会觉得这种粘人行为有种讨人欢喜的乖,但困得不行的时候,只觉得陈北劲像个七八岁的幼稚小孩,这种反复重复敲门确认他在不在屋里、动辄就要打视频威胁他开门出来的无耻态度,真的很能挑战人的脾气。
    即便如此,沈致亭也没有拒绝过陈北劲一次。
    喜欢的人,客观逻辑上再讨人厌,心里也无法对其产生真正的反感。
    在媒体大众的视角下,陈北劲是个完全继承了盛铭董事长许景辉雷厉风行个性的商界翘楚,混血精英,他俊美帅气,身价过亿,光环无数,身边围绕着无数聚光灯,来往人物不是新首富的掌上明珠,就是合作集团的继承人。他能在万众瞩目的商业讲座中发言,在记者问答环节时侃侃而谈,中英法自如切换,也能在歌舞酒会的觥筹交错之间应对自如,捕捉他的目标猎物,他更能在生意场上化身成一匹冷血的狼,与人激烈地竞争角逐。
    而在他们家里,陈北劲就是陈北劲,一只执拗粘人的小狗,还是沈致亭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那一款。
    但是抱多了,这种肢体接触对陈北劲来说好像就多了层隔膜,不能真切地传达他热烈汹涌的心情。陈北劲不满足于此,就开始了上嘴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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