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加一盅紫苏鲫鱼汤。
镜头里的食物看着尤其丰盛可餐,人人都巴不得自己有个能闻着味的手机,或是跳进摄像头里去吃。
尹思明感叹:“两天,我来了两天才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这节目要是播了,得把我亲亲的老妈心疼成什么样。”
一边说一边已经蠢蠢欲动想去伸筷子。
上次吃饭还是上次,现在是真的快饿死了。
没想到符千帆却要保持仪式感,先举酒杯:“今天这一顿晚饭,是用大家的劳动和汗水换来的。希望大家日后的人生里,无论多么辉煌,都始终能记得这一天,这一刻的感动。让我们先敬彦生大厨一杯,感谢他承担了最辛苦的工作,让我们能品尝这么美味的食物。”
尹思明啧了一声,只好把筷子收了回去。
邹彦生倒是很体谅人:“谢谢符哥,还是尽快吃饭吧,别等菜冷了。”
大家大快朵颐时,邹彦生说:“考虑到你们大部分是南方人,多少能代表这里的顾客,所以我做的都是南方菜式。你们吃过之后,可以留意见,看看哪些能放进菜单,哪些不能。”
他想得很全面,但高估了这些人的判断能力。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吃到东西,脑子里只剩下了好吃两个大字。
最后所有人拍拍肚皮,一致决定:都好,都可以留。
想菜单是个麻烦事。林琼说:“我小时候和我妈吃过这边的馆子,那会儿都是菜摊子上摆着菜,想吃什么和老板说,然后老板拿去现炒。”
郝一嘉点头:“现在有不少地方还是这样。”
“那是有经验的人才敢这么做,”符千帆连连摇头,认为很不可取,“我看还是乖乖做菜单的好,一目了然,也给彦生减少压力。”
邹彦生说:“确实是这样,如果他随便定一个菜,我却做得不符合他口味,也不好。”
“要不然,”滑宇说,“我们多做点其他地方的菜式?”
几个人还没说话,弹幕已经开始了报菜名,从锅包肉到羊方藏鱼,松鼠鳜鱼到龙井虾仁,剁椒鱼头到开水白菜,甚至还有八仙过海和佛跳墙。
大晚上的,本来就馋,这下逼得一堆人骂骂咧咧开始点夜宵。
最后菜单上定了二十个菜正菜,五个汤菜,都是邹彦生目前能应付过来的。
然而这些菜式已经来不及一一试验了,一是因为食材不够齐全,二是试了也吃不完,只会造成浪费。
菜单拟好,就应该思考怎么定价。
符千帆说这事不用担心,他经常吃家常菜,对一些价格比较熟悉。
既然他这么说了,在做表的时候,其他人生活经验少也没提出异议。
林琼是个死宅,平时炸馆子很少,基本上都是外卖度日。郝一嘉从前是运动员,现在仍然吃的是营养师给配的营养餐。滑宇十六岁就去做偶像,虽然奋斗九年归来仍是糊咖,但脱离普通的生活也已经很久了。尹思明就更不用说,少爷一双筷子都要三位数,路边看见苍蝇菜馆只会嗤之以鼻。
邹彦生面上带三分笑,同样没参与讨论。
这让符千帆放心了许多,按自己的印象定了差不多的价格。
“我呢,和水库那边的人联系了一下,”符千帆把价格一个个填好,放下笔,翘着二郎腿,“我们的鱼种类太少了,不够吃。那边愿意低价出一些新鲜鱼种,到时候给我们送过来。”
他本想用这件事来邀功,却没想到大家的反应都很平淡。桌上一堆残羹冷炙,几个人还得商量谁来洗碗呢,心思漂浮。
只有滑宇很给面子地夸了几句:“不愧是符哥。”
符千帆勉强满意了:“害,小事一桩。”
他们又约好第二天一大早去菜市场,用几桶食用油或者捞些鱼去换东西。节目组对于他们这种卡bug的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赞助商没意见,只要别做得过分了就行。
今天的直播再次圆满结束,滑宇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他愿意做,自然也没人和他抢。
灯火从大堂过继到了后院的宿舍,几个窗户上照着人的影子。
林琼站在后院吹风。他洗完澡了,在等衣服洗好,他好一次拿去晾。
这里的生存环境让他感觉回到了大学时期,连洗衣机都是公用的,这会儿一堆臭男人的衣服混在一起。尹思明负责抱一堆脏衣服过来,塞进洗衣机的时候,还嘱咐多放点除菌液。
然后躲瘟疫一样跑远了。
滚筒洗衣机摇得很均匀,匀得催眠。
他就着动静戴上耳机,上网搜了搜今天的话题。今天有不少人在社交软件上找他,因为有观众把他在直播里的表现发到了网上。
因书法对他转粉的人很多。
林琼漠然地刷了过去。
在网络上,人的爱和恨都会相对简单。
爱他,是因为他说了什么。恨他,也是因为他说了什么。有些人的世界里除了爱就是恨。
只有少数人喜欢站在中间。
滴滴两声。衣服洗好了,他蹲下身子去开洗衣机的门,另一只手却越过他,率先扯出来了一块布料。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只手属于谁——
光溜溜的,修长的,肌肉扎实,还挂着水珠的,邹彦生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