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
她走回客厅,想坐到沙发上,趴在沙发上睡觉的黑猫一觉察到她靠近,立马抬起头,屁股还没落地,黑猫就跳下沙发跑了。
人不想和她在一块儿,猫也不想和她在一块儿。林山雪觉得自己应该庆幸,至少没收到一张字条,让她醒了就赶快离开。
主人抛下客人自行去上班,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暗示,任何一个识趣的客人都会选择自行离开,但林山雪没有这个自觉。
她要一直呆在这儿,她要等江绥回来。她甚至想变成一只猫,这样也许江绥会愿意收养她,而她也能永远留在江绥身边。
阳光落在纤细的脚踝上,衬得皮肤近乎透明,卑琐的暖意借由这小小的入口传遍全身。
江绥开门进来,就看见林山雪躺在沙发上,眼神涣散,直到他放下购物袋,走近身边都没有发现。
“林山雪?”这是江绥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慢慢转过头,凄迷的眼神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绥又叫了她一次,这次声音自然许多,俯身去摸她的额头,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林山雪的视线追随他的手,待他靠近,又落在他的脸上,周身再次被江绥清冷的气息包裹,带着余温的呼吸让林山雪睫毛微微颤了颤。
江绥呼吸一滞,放开她,“我去做饭。”
原来没走啊。
林山雪看着他穿过餐厅,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又端着一杯牛奶出来,递给林山雪,温度恰到好处,林山雪抿了一口,没有放糖,她嫌弃有奶腥味,不很愿意喝。
“喝完。”
林山雪瞟他一眼,闭上眼睛一口气喝了,江绥接过空杯子,问她想吃什么,林山雪一怔,靠饼干、泡面和食堂剩菜剩饭过活的她,已经很多年没考虑过“吃什么”这件事了,脑子里除了上次在海边别墅吃过的鸡汤泡饭和没来及吃的红酒牛腩,什么也想不到。
吃一些新的东西当然好,但上次的食物好像也不错。林山雪把衣角缠在自己的食指上,想了半天,然后说:“随便。”
她嘴上残留了一圈奶渍,江绥抽了一张纸给她,在她旁边坐下,“牛羊肉喜欢吃吗?”
“不喜欢。”
“鱼肉?”
“还行。”
“蔬菜呢?”黑猫见江绥坐下,见缝插针地跑过来,跳上江绥的腿,“有特别讨厌的吗?”
黑猫绕了一圈,选了个舒适位置趴下,江绥温柔的抚摸着它的毛发,林山雪的注意力被猫吸引,没听见江绥问什么,“啊?”
“有不喜欢的蔬菜吗?”
“没有吧,”不自觉流露出艳羡的眼神,语气沮丧,“原来它不仅肯让人摸,还能让人抱的啊……”
江绥抱住猫,用眼神示意林山雪去摸。她立刻伸手过去,尽量轻柔,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手即将放上去,黑猫挣扎了几下,好在在主人的怀抱中,挣扎了两下就趋于平静。
柔软、顺滑,林山雪如愿以偿摸到了它。
“它以前是只流浪猫,比普通的宠物猫更难接近,”江绥摸了摸猫脑袋,干脆地把它留在沙发上,对还想凑近的林山雪道,“小心。”
流浪猫?只要成为流浪猫就能被江绥捡回家吗?林山雪羡慕地看着正在梳理毛发的黑猫,不由想起那只陪她了一整晚的黑猫。
都是黑的……
林山雪若有所思戳了戳它毛绒绒的背部,轻声问:“是你吗?”
黑猫白她一眼,继续舔毛。林山雪觉得巧合的有些过分,很难形容这种微妙的感觉,明明什么都不代表,甚至她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那只猫,但就是感觉心里满满涨涨的。
跪坐在沙发上,隐约能看见江绥的身影,不满足,穿上拖鞋哒哒哒的跑过去,站在江绥身后,看江绥在水池前择菜。
“饿了?”
“没。”她就是想离他近一点。
江绥不置可否,手上的速度加快了许多。林山雪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眼看着料理台上的菜越来越多,时不时从口袋中掏出颗糖放进口中,也没提要搭把手,像个监工。
直到她要把第五颗糖放进嘴里,手忽然被按住,“别吃了,”江绥把两个空碗递给她,“去盛饭。”
她剥都剥开了,想硬塞进嘴里,商量道:“最后一颗。”江绥没卸力,二人兀自僵持,糖在手心化开,林山雪讨厌粘腻,想也不想就松开手,糖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格外刺眼。
“江绥,你这人真没劲。”盛好的饭重重扽在餐桌上,拉开椅子,两腿一蹬,“你的人生有什么乐趣可言吗?”
不用猜也知道,他这种人活的就像是标准模板,从小到大都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她在气头上,先前的一切全不作数,只觉得讨厌。
江绥坐在林山雪对面,“你倒是活的自在,”盛了一碗骨头汤推至林山雪面前,抬眼,对视,“你开心吗?”
满桌的珍馐美味味同嚼蜡,林山雪扒拉着碗里的米粒,时不时送三两颗进嘴。长达一个多月的夙愿就此达成,她之前想的不过是一碗鸡汤泡饭,或是再做一次红酒牛腩,要么就去餐厅吃一顿,现在坐在江绥家里,面前一桌菜是江绥特意为她做的,硬要问她感受如何,也只有俩字——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