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絮絮叨叨,西宫月昳慢慢抬起一只手,手心贴在对方后背,摸了摸以示安慰。
其实说那么多话,大概还是在掩盖自己的害怕吧。他自己贪恋活着的感受,青木伶作为刚出生不久的意识,连这个世界都还没好好体验过便要面临死亡,怎么能不焦虑心慌?
“呜呜呜。”他糯着声音撒娇,“还没有把谁吃到手,好难过哦。”
西宫月昳一把把人推开了。
“琴酒要回来了,你去折腾他吧。”他一拉棉被,安然躺下,“我好几天没睡了,比不了你睡了好几天。”
“噢。”青木伶揉揉他的脑壳,乖巧趴在床边,“那你先休息。”
西宫月昳心道现在这情况,他怎么能睡得着?表面上倒是闭上了眼睛,算了算按自己马甲的几个性格和系统,究竟在合计什么样的事。
他确实困得不行,体质本来就差得很,熬夜+反复献血几乎把整个人耗空,今天早上更是动都不想动一下,仅仅大脑还在运转。这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别人说话,忽得听见了青木伶提安室透。
他心里某处微微揪了一下。
——出去玩他不阻拦,但是有的对象很麻烦呀,他有些害怕某天听见青木伶离开,原因是当夹心饼干被情杀。
他等琴酒离开,等青木伶扑上来,终于是慢悠悠地抓住对方的手:
“琴酒可以,波本真的不可以。”
青木伶:“……”
“怎么你也觉得我找他是那种意思啊!”
安静的公寓。
暮光微弱的时候,才零零散散传来几声脚步,上楼下楼。
安室透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这是他最近的一个落脚点,很冷僻的地方,交通不怎么方便,但很宁静,不会有人打扰——而且离他最近在调查的一条药品生产链很近。
他脱了鞋,将外套挂在一边,才越过玄关,身体骤然一僵——屋子里有人。
安室透几乎是马上握住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枪支,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身位。
“波本——”
就见沙发上支棱起一个身影,不是很高,瘦了,比以前更瘦更苍白。他扒拉着沙发扶手,直起身,因为前不久在医院剪了短发,头发还没顺下来,非常炸,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安室透这些天看了好几次这张脸,只是每一次,他都沉在无尽的黑乡,今日乍然见着活蹦乱跳睁眼撒娇的样子,一时间居然觉出了几分陌生感。
“你怎么来了。”他默默放松了些,拿着枪的右手垂下,放在身后的左手依然贴着匕首,“cider,你的身体无碍了吗?”
青木伶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倚着沙发:“想出来找你玩。顺便——告诉你一些小秘密。”
安室透看起来更紧张了,他想不明白是什么能让重病在身的人溜出来。
好在青木伶自己也很紧张,放在沙发上的手指收紧又放松,偏圆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特别像是一只马上要飞扑过来的蜜袋鼯。
显然这不是错觉,他真的松开沙发,赤着脚跑了过来。
“我偷跑出来的,在外面呆三个小时就得回医院。”他偏头,唇间溢出几声轻咳,脸上一直没什么血色,看着像冷,偏偏又只穿了件挺单薄的黑衣。
安室透知道他的习惯,见面被抱一下非常正常。
只是今日好像很特别,贴贴完之后他又被半推半攘地压到沙发上,青木伶冰凉凉的手指顺着衣服下摆往上摸,箍着腰抱紧。他是比他矮一些的,而且骨架小,如今这个姿势只能看见毛茸茸的发顶,因为乱动产生的静电而格外炸毛。
“我说的事情好像有一点重要,你可别被吓到了。”
“……你先说。”
安室透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神,理智告诉他事情不对劲,情感上又莫名被安抚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青木伶病倒昏迷的时候他会惦念着这个人,现在人醒了,他反而又觉得关系还是生疏些好。
这眼神太微妙了,他想起琴酒对青木伶的上心程度,觉得青木伶下一秒宣布他们在一起了,都是能接受的事。
“那位先生,boss,可能要走了。”
噔噔咚。
饶是安室透在心里做了万般打算,也没想到要说的竟是这件事。
我该做出什么反应?关心一下boss的情况还是缄口不言?他罕见的有些茫然。
他反复舔唇,话语在舌尖磨蹭。
又听见青木伶说:
“其实我想叛了来着,不对,我已经在叛的路上了。过段时间你找不着我,也不用担心。”
安室透:……!
他看起来灵魂劈成了两个,两边都在飞速运转。
“你也知道我也boss很熟。”青木伶依然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略有些无辜地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组织现在是挺大一个烂摊子,他不想管事了,正准备找个可怜的接盘人应付应付。”
安室透cpu要烧了。
“你、你等等,我、我还没理清……”
“安室君。波本。”青木伶按住对方意图挣扎的手,带着点笑意说,“还有最后一件事——他觉得你很适合接任——咦,你脸色好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