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的阿言定是在看书,他想象着他的阿言一身白衫坐在桌前的模样,一定是世上最美的画面。
书房门口有人拦住了他,亮过令牌后,他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轻轻的跨入书房的门槛。
书架前立着一个身影,那人一身白衣绣金边宽袖长衫,如瀑的乌发柔顺的垂在腰际,只用一只白玉簪子挽着一半发丝,他左手抱着一摞卷轴,轻踮脚尖,伸着一节白皙的右手在高处的卷轴中翻找着什么……
祁英看着曾经日思夜想的人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骷髅。
“阿、阿言……”他哽咽着委委屈屈的唤了一声,泪水却模糊了双眼。
书架前的人翻找的动作一顿。
“阿言。”他的声音染上哭腔,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多年挤压的委屈无处倾泻。
沈星言抱着一摞卷轴,转过身,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怔愣了一下,就在他想开口询问,那人突然扑上前一把将他抱入怀中,抽抽噎噎道:“阿言,我好想你,想的我快疯了。”
怀里的人是热的,是软的,是他无数个夜晚抱着那副硬邦邦的骸骨时都渴望的感觉。
“你是谁家的公子?能先放开孤吗?”
熟悉的,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祁英的心瞬间暖了一下,泪水汹涌而出,他不舍得放开怀里的人,生怕一松手那人就要化作一道光消失在梦境中。
沈星言也不催他,只是安静的等他放手。
祁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冒昧,可他忍不住,想了十五年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控制不住,他恋恋不舍的放开沈星言,睫毛湿漉漉的……
沈星言默默的后退了一步,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一开口就哽住,他强行压下想哭的冲动。
沈星言看着眼前极力压抑的少年,默默的等着他将情绪收回。
可那少年满眼泪光望着他,“我钦慕殿下已久,今斗胆自荐枕席,望殿下垂怜,心疼一二,只要能留在殿下身边,我愿意做任何事。”
“………………”沈星言本以为对方能说出什么得体的理由,不曾想……大跌眼镜。
面对沈星言,他发现他竟能如此自然的说出自荐枕席的话来,大概是他对沈星言真的太熟了,熟到让他觉得这个人还是他的,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
“放肆!”
还不等沈星言开口,就听的身旁那副巨大的屏风后传来一声暴喝。
祁英吓了一跳,本以为就他们两人,不曾想书房里还有第三人。
沈星言的书房很大,满屋子各种书籍,犹如一个大型藏书阁,里外由一扇绣着锦绣山河的超长屏风隔开,外头是紫檀木书桌和平日看书画画之处,里头除了书架则做成了一个小小的议事厅。
沈星言拧着眉心,无言以对。
“这位公子,孤虽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今日人多,实在是不便。”
“人多?”
身后传来笔落地的声音,祁英回头,就见裴真嘴巴张成了一个大0,仿佛被一记惊雷劈焦了一般。
“???”祁英竟然没发现后边的小桌上竟还有人。
沈星言绕过他,抱着卷轴拐进内厅。
祁英提心吊胆的跟着他进去,却发现那个小小的议事厅里竟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文景帝更是吹胡子瞪眼的瞪着他,脸黑的发青……
沈星言淡定的将手中的卷轴放到文景帝身旁的小桌上,才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有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搁,指着祁英,气的手指都在颤抖:“哪来的狂徒?竟敢对殿下出言不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老师苏文瀚,这一世裴真顶替了祁英的位置,苏文瀚自是不认识祁英,眼下竟有狂徒觊觎自己的学生,把老头气的够呛。
苏文瀚身旁的崔善水满脸黑线,直接捂脸。
祁英见一屋子的大佛,默默跪下,当场社死。
文景帝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狂徒”的老父亲,欲言又止,似乎没有合适的话能形容他现在的气愤,最后只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你儿子可真不要脸!”
祁枭哪时候这般丢人过,这会连头也抬不起来,他咬牙道:“臣回去就打死他。”
相比众人不是看戏就是吃瓜的表情,沈星言可谓是毫无反应,仿佛被冒犯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于是,祁英就被自己的爹拧着耳朵带了回去。
祁家父子俩走后,文景帝扶额,他真没想到养个儿子也要担心被人拐走。
崔善水从尴尬中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道:“北狄使团那边还是殿下去与之周旋,若有新的情况无法处置就及时告诉圣上与微臣。”
“好。”沈星言应了一声,见崔善水起身,作为晚辈,他还是恭敬的起身相送。
其余众人也纷纷起身告退了。
文景帝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扫了一眼沈星言,道:“你啊趁早娶个太子妃,省的什么狂蜂浪蝶都敢找上门来。”
沈星言一笑:“知道了父皇,您慢走。”
“嗯。”文景帝这才板着脸离开了。
见文景帝走了,裴真凑到他身旁调侃道:“太子殿下,今天我可算长见识了,原来不止姑娘们喜欢你这款,连男人都喜欢,您男女通吃,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