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好兆头。
她看上去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而且在我的监督下定时吃药,自杀的情况没有过,连情绪低落也很少。
这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兆头。
我心情大好,说:“我们明天再吃一个西瓜吧?”
周令也含着银勺冲我点头,“冰西瓜和夏天就是很配!”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周令也和我一起吃完了半个西瓜。
她露出破釜沉舟的语气对我说:“我们可以去一下网吧吗?好像可以查录取了。”
我说那你不早说,我应该买一整个西瓜庆祝一下的。
周令也笑得有些勉强,“也不一定能录取上吧。”
可以。我说,你的成绩肯定可以。
天已经很晚了,去网吧的路上周围只有蝉鸣。
我开始搜肠刮肚地说一些笑话企图让周令也放松心情。尽管她配合着我,但我能看出来她还是很紧张。
到了网吧之后我问老板开了一台机子,和她一起登录查询界面。
网吧的网有点慢,或者是我心里感觉它慢,一个页面加载好久都没有显示出来。
周令也说你替我看吧,然后她闭上了眼睛,连嘴巴都抿紧了。
我不自觉地跟着她紧张起来,心提到嗓子眼,握着鼠标的手都有点儿发抖。
在心里深呼吸两下后,页面突然的跳了出来。
“快看!”我推推周令也,指着页面上的‘录取’两个大字说,“是南明大学!”
周令也猛地睁开眼睛,贴到电脑显示屏前面,半是激动半是遗憾地说:“哎呀,调剂到俄语系了。”
“俄语系也行呀!”我亲亲她的脸,“到时候我们可以去俄罗斯玩儿,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周令也很快被我说服,确认了录取之后她关掉网站新开一个,搜起了俄罗斯有什么好玩的。
她一边看一边说:“等我学会了,我们一起去俄罗斯,我给你做翻译。”
我欣然答应。
从网吧走出来,我牵着周令也的手走在前面一点。
周令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我回头去看她,扭头的时候和一个路人擦肩而过。
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在停下脚步的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停下了。
我回过头呆愣愣地看着那个和我擦肩而过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大波浪的卷发在路灯下呈现出一种枯叶的棕黄,腰肢很细,走起路来一摇一晃满是风情。
她,她……
“陆祺燃,你怎么了?”
我没动,那个一直往前走的女人脚步忽然顿了零点五秒。
但是仅仅顿了零点五秒,那个女人又恢复原有的步调,继续风情万种地往前走。
她,她是……
“陆祺燃,你别吓我呀。”
我没法回答周令也,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心脏疯狂的跳动,没有任何规律,浑身的血液都凝固,指尖也开始发麻。除了看着那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根本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她,她是我……
我要喊她吗?她会停下脚步吗?她会回应我吗?
她会不会听到我喊她之后越走越快?
“陆祺燃,到底怎么了?”
那一道身影就要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终于朝向她伸出手,“妈!”
石破天惊。
周令也在我的耳边讶异:“妈?那个女人是你妈妈?”
“妈,她是我妈!”我的手还僵在半空中,那个女人的背影似乎停顿了,又似乎没有。
周令也比我的反应还快。
她松开我的手朝着那女人的方向冲过去。她一边跑一边喊:“阿姨!阿姨请您等一下!”
可是女人没有等。
她最后一抹裙摆也消失在我视线的时候,我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
上前拉住周令也的胳膊,我说:“我认错了。”
周令也回头看我,满脸错愕还没有消散,脱口而出的反驳我说:“怎么会呢?孩子怎么可能会认错妈妈?”
我的手不自觉攥紧了周令也的胳膊,眼睛从刚才那个女人消失的地方挪开,回归到周令也的脸上。
我说:“会有的。”
我说:“我就是那个认错妈妈的孩子。”
“她不是我的妈妈,是我恍惚了。”
回到家之后我没有再提刚才那个小插曲。
在周令也翻开书之前,我提议明天一起去玩。
周令也问我:“你不上班了吗?”
“上班啊。”我说的理不直气也壮,“但是为了庆祝你考上南明大学,我可以请一天假。”
周令也摇摇头,眼睛已经落到书上了,“不要了。我不是很想出去玩。不过如果说庆祝的话,或许你明天可以给我带一根可爱多?我想要草莓味的。”
这年头,可爱多也不算什么奢侈品。
因此我追问:“只要一根可爱多吗?不要别的了?”
“不要别的了。”周令也摆摆手,忍住一个小小的哈欠,开始看书。
我也停下了追问,展开面前的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