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她和他身份并不匹配,连衣着用度都来自他的施予,还有什么白日梦可以肖想的呢。
她清醒地稳住身体,尽量和他维持了小小的距离。
男人却好像猜到了她的失落,嗓音混着衣襟上的冷松气息,又沉又淡说:“如果面试成功了,你不应该告诉我,一起庆祝这个好消息吗。”
“嗯?”姜蝶珍懵懂地看着他,眨着眼睛说:“可我没有你的微信诶。”
他并没有和她扫码或者搜索微信号。
反而一字一顿地,用情人耳语一样缱绻的语气,报出了他的电话。
21的叠号,他的名字,煾予。
姜蝶珍输入手机,下意识跟着念,煾予,煾予,煾予,煾予。
小小的红唇,呢喃一样动情,湿润气流绕齿柔,念着他的名。
“好像我已经记住你的号码了。”她仰起小脸看他,很乖地强调道:“永远也不会忘。”
车已经到了君恩的地下停车场。
他在暗光中替她摁电梯,手指懒怠地搭在金属圆盘上,就像电影画报里在赌场把筹码潇洒all in的翩翩世家公子。
“也许这个号码存在的意义,就是希望你一次记住,再也不会忘。”
景煾予讲出这种让人惊心动魄的暧昧话语,语气居然堪称轻描淡写。
姜蝶珍还没来记得说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是悠长的《象牙舟》,是台湾的独立乐团。
“若你遗落,遗落此行的初衷,开始惦记结果。执子之手,不用谁掌舵,任缘分流,十川百海任它游,最后还回港口。”
她电话震动,是黄微苑打来的。
姜蝶珍并没有掐掉,反而认真回应了自己的朋友。
对方是打电话来问询,她期盼已久的面试情况。
黄微苑害怕有些迷糊的她会迟到,特意叮嘱。
“宝宝,在去的路上了吗,现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到啦,一切都很好,放心吧,我很有信心。”
黄微苑松了一口气:“我还是很担心你。你要小心盛纨,他疯起来,真的不好惹。我的经纪人,逼我去浙江录节目,有些项目在国外。宁宁,避之则吉,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回过神来。
景煾予指尖火星明灭,冷淡的面容被遮住,唇边有幽蓝的烟雾逸散,看见她打完电话,于是他随手掐灭了。
他走过来,和她并肩站在光可鉴人的电梯门外,弯起唇,对她笑:“放心,不会熏到你。”
“好了吗?”
“嗯!是朋友的电话啦,鼓励我,让我加油。”
男人担心她找不到面试的楼层,会忐忑不安。
他陪同她走入君恩的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
她迈进去那一刻,因为细细的鞋跟失重,晃了一下。
景煾予用绅士手扶她纤细腰肢,手掌撑住她的身体,免她踉跄。
不知道这个电梯,没有上班族使用,还是时间稍早。
狭小空间里,只有两个人。
乌木淡香混着他的荷尔蒙,缭绕在她的周围,侵略感十足地包裹着她。
但姜蝶珍没心思脸红心跳了。
想起黄微苑的叮嘱,她尽量平复着呼吸。
万一景先生被她连累了怎么办,她会非常愧疚的。
电梯来到面试的楼层。
景煾予整理领带,用拇指摩挲着她肩颈上,昨晚她情浓时小猫般的抓痕。
浅薄的破皮,泛起微红,和领带摩挲时,感觉粗粝而痒。
为了给正在深呼吸的女生鼓励。
他英俊的脸浸没在暗光中,垂眸专注看她。
“服设金奖设计师的手指,在我身上勾勒一夜,让我,与有荣焉。”
没留意他蛊惑眼神,姜蝶珍懵懂到不知道调情的暧昧,只当他揶揄。
她昨天吹嘘得那么厉害,今天要面试了,却觉得羞耻。
她不禁捏皱裙摆,咬住下唇。
盛纨一定会再找来的,不能再打扰景先生了。
对方对自己这么好,不能被自己拉出来挡灾,从而惹火上身。
电梯门打开,意味着这段关系的结束。
她慌张逃跑前,害羞小声道别:“露水情缘而已,有缘再见。”
姜蝶珍听着汇报数字的电梯,机械关闭声。
那个人替她扎好的发带,垂落在纤白的后颈。
她低头看着打印出来的简历,融入熙熙攘攘的面试生人群。
昨晚就像一枕黄粱,她有一些微微的鼻酸。
应该不会再见了。
她只是一个平凡温宁的女孩子,从未奢求过那种遥不可及的童话故事。
从南瓜车下来后,灰姑娘匆匆忙忙地逃逸,遗落的水晶鞋也不会再属于自己。
可姜蝶珍并没有发现。
她离开以后,电梯的层数是上升的。
刚才他们进去的,是总裁专属电梯。
所以一个人也没有。
也就是说,景煾予,是这家跨国奢侈品企业的掌权人。
但他神秘,懒倦淡薄,长年隐居在董事会后面,却偏偏从云端投下轻描淡写的一眼。
不止是一眼。
姜蝶珍正在为执行人事和设计部领导的轮番面试,而感到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