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他谁也问不了,只能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行动,一个人为自己所做所说的负责。
一种油然而生的孤独感让祝珉倍感恶心。
他快步回到鱼铺里,反锁上门,打开那间锁住的房间门。
莫名其妙的,他感觉这个渔夫也和自己一样。
他失去了一同生活的人,而自己失去了卞岳。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祝珉没有了一开始想要去镇长大宅一探究竟的心思。
镇长能用这样的把柄去威胁渔夫,至少证明他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泄露自己的行程,是他会主动做的事吗?
祝珉不太敢确定,加上教授的话。
也许,那是一个陷阱。
他不敢确定了。
如果要是以前,自己就笃定是陷阱。
祝珉翻过身,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双人床。
人格的缺失是会对人的逻辑思想影响这么深吗?
大概是因为睡在地板的原因,祝珉没睡熟,总感觉自己一会睡着了,一会又醒了。
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突然,祝珉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枪声。
并不喧闹的夜里,枪声格外刺耳。
祝珉噌得一下坐起来,抓起外套穿上,快步跑上去。
这时候,也不过凌晨四点左右。
镇长那间大宅灯火通明。
祝珉赶紧跑过去,到了门口才停下来缓口气。
这远处看了觉得是个豪华大宅,近看了才知道根本就是一座庄园。
那座花园内的大宅是三层的砖石结构,券廊式设计,透过那一扇扇巨大的落地窗能瞥见内宅里的奢华。
祝珉低头看见庭院台阶上放着几把沾着血迹的刀,花园的灌木从里还有人奔跑,不适传来哀嚎。
祝珉走到大宅的外廊下,抬头看见门半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镇长家雇来的那个保安和另一个男人都不在。
祝珉推门走进去,顾不上欣赏里面的豪华璀璨装饰,就看见侧厅的大门开了一半。
原来这个侧厅是图书室,最里侧有一个小门,通向地下室。
里面幽暗深邃,台阶上有几道泥土脚印,好像是镇子上发疯跑上来的居民们留下来的。
祝珉跟着脚印走下去,没想到这下面竟然是一个保险库。
银色的保险库门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弹孔,看来刚刚听到的枪声就是这个。
难道他们只是开枪打中了门,没有杀掉镇长吗?
祝珉觉得颇为可惜,立即走过去。
走了几步,祝珉踢到了一个肉绵绵的东西,触感像是人。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具尸体!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保险库大门上的灯光并不能照到地面,祝珉要弯腰低头仔仔细细辨认才认出来,这具尸体就是镇长。
那个穿着昂贵笔挺西装的镇长,此刻满身血污,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切口,几乎将他的血放干了,一直冲着天花板瞪着的双眼,不可置信和嘲讽不屑仍然清晰的留在他的眼里。
祝珉翻开他的西装口袋,仔仔细细摸了一遍。
只有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一寸照片,看起来已经半新不旧,背后也没有数字。
祝珉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黄铜色的钥匙。
他的角色的名字,他不知道。
那个消失的人名字叫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是此刻,他有种很强的预感,这个照片上的男人就是那个消失了渔夫的家人。
那个留下纸条去镇长家的人。
祝珉摸了摸地上,想也不想回到楼上,顺着走廊找到厨房,从操作台上拿了一把刀,又回到地下室。
他摸着仍有余温的尸体,眼也不眨直接剁掉他的右手。
喷薄的鲜血溅射出来,洒在祝珉的脸上,身上。
他没有心思管,拿起断手就贴在保险库大门边的指纹锁上。
门应声而开。
而里面竟然传来了水声和一种青草的涩味。
祝珉缓缓走进去。
而当他看清楚眼前一切的时候。
保险库大门砰得一声突然关上。
是水。
祝珉抬起脚,看着湿漉漉的鞋袜。
幽绿色的水漫过了脚腕,冰冷的触感让祝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弯腰去看,水底下全是浓绿色的青苔,让整个池子里的水都显得绿油油。
祝珉伸手拽了一些青苔,在手心里搓了搓,发现这是一种可以吃的青苔,大概就是原来苔镇名字的由来。
之前说青苔已经灭绝消失,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都在镇长这个保险库里。
不,不该说是保险库。
这更像是一个培养室。
顺着池子继续往前走,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粗细不一的铝制管,往里面延伸,像是怪物的经脉连接着最幽深处的心脏。
没想到尽头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胶囊,胶囊外壳已经被打破了,里面粘稠的液体撒了一地。
胶囊底座下面有各种各样的管道,管道通向那些铝制管,上面写着一些德文。
祝珉勉强辨认出来,过滤和萃取的名词,其他基本认不得。
而胶囊之后有一个向上的阶梯拱门,上面有光撒下来,照亮了灰扑扑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