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了两根过滤嘴,和几个师兄弟侃了半天,吴远这才找到个机会,凑到乔四爷身边。
态度诚恳地言明自身情况,并且一再表示,师父若是在这过程中遇到难题,身为徒弟的一定义无反顾。
结果,还是惹恼了兴致颇高的乔四爷。
“你呀你!别以为你卖出去一套家具,就真觉得你那套组合柜能大吃四方了。”
“师父,您别生气。我想自己闯一闯,真要不行了,再回来求您,您也得管我,是不是?”
“你这小子,不撞南墙不回头!那行,我就等着你撞了南墙的那一天。”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吴远话已至此,也就不留下,徒招师父不快了。
拉着正跟翟第媳妇聊的火热的杨落雁就走了。
离开乔四爷家,两口子闷头直奔下圩村三姐家。
其他几个姐姐家可以不拜年,但三姐家必须去的。
往年春节时接几个姐姐回娘家,吴远也都是直接去三姐家走个形式,然后由三姐通知那几位姐姐回家,初三时一起吃顿饭。
不过俩人手头没礼了。
正月里登门,甭管干啥,不能空手,这是礼数。
吴远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家去取,就见杨落雁心有灵犀地拍拍兜道:“我带钱了,咱去商店买点果子带上吧。”
这里的果子,是指各种甜点糕点的统称。
桃酥,蜜三刀,花生糖,炸金果,都叫果子。
吴远小时候,就最爱吃蜜三刀。
因为它最甜,而且不粘牙。
媳妇出钱买礼。
吴远背的就更带劲了。
直到下圩村的村部商店,杨落雁挑了蜜三刀、桃酥、花生糖和蜂蜜,全都是双数。
这下可真够熊武、熊文那俩小子吃的了。
“对了,要不再买点糖?”
杨落雁似乎早有预料地拍拍兜儿:“我早带着呢。”
抵达三姐家。
三姐夫作为下圩村的村支书,家里拜年的人,也是不老少。
几乎和杨支书家相当。
俩口子忙着,根本没工夫招呼他俩。
吴远也不急,干脆就拆了一包蜜三刀,逗着熊武、熊文俩兄弟玩。
熊武九岁,熊文五岁。
兄弟俩差了四岁,平时玩不到一块去。
但在零食甜点面前,是一样的。
熊文这孩子,是三姐和三姐夫俩人,赶在计划生育定为基本国策之前养的儿子,又是家里的幺儿,所以倍感珍惜。
以至于前世熊文没了之后,三姐俩人消沉了好一阵子。
后来甚至跟别人领养了一个女孩,想要消弭这孩子早夭的影响。
可惜,这种遗憾,又怎么可能轻易消除?
吴远一把拽过胖嘟嘟的熊文,把他箍到自己怀里,喂了他一块蜜三刀道:“文,过年到我家过去,好不好?”
熊文胖嘟嘟的,跟旋风小子的郝邵文有几分神似。
闻言憨憨地直摇头:“不要不要,舅舅你会打人,爹妈不打人。”
熊武闻言,自告奋勇:“舅,我想去你家。”
“你老实搁家上学!”吴远呲了老大熊武一句,回过头来就跟宣布似的:“文,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熊文被这一吓唬,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嘴里还是满口的蜜三刀,糖水都顺着嘴角淌下来了。
杨落雁连忙拽过去,一通柔声小哄,回头还凶吴远道:“他还是孩子,你那么凶他干什么?”
吴远笑了。
别说是他了,就连已经成年的蔺苗苗,打小都没少被他凶过。
没办法。
谁让这些孩子,都只有他这个唯一的舅舅呢。
物以稀为贵。
不过凶归凶,这些孩子们对他这个舅舅,还是格外认可的。
尤其是熊武,后来长大后,很多事儿,都会上门找吴远商量。
这就是小时候凶他打下的权威根基。
两口子在外头,陪着俩孩子玩了个把小时,才碰到三姐夫出来上一趟厕所。
接着,熊刚就跟吴远在厕所边上,抽上了烟,简单聊上了。
第20章 国人苦国库券久矣!我来帮
“你有没有组合柜的照片或者图画什么的?这几天也有人问起,但是因为看不到实物,都没聊的下去。”
熊刚这话倒是提醒吴远了。
这不就等于是变相广告么?
这个可以有。
接着熊刚掏出500块钱道:“这是那家定高档组合柜,给的定金。”
吴远半信半疑:“三姐夫,你跟我说实话,这钱不是你自己掏的吧?我跟你说,家里还有钱,你和三姐别总想着贴补我了。”
“真不是。”熊刚说着,掏出工作手册本子,反倒最新的空白处道:“你看这上面的痕迹,我给人写的收据内容,还能隐约看见。”
这种工作手册,笔迹通常都写的很重,留下痕迹太正常了。
吴远拿起来看了看。
确实有痕迹。
这才收下那500块道:“正好去做些画册,留一份给你。”
熊刚弹了弹烟灰道:“那就赶紧去做,挣钱的事,越快越好。”
最后,熊刚也提到了国库券抵钱的事。
看来这年头,大部分人都苦国库券久矣,不觉得这玩意真能挣钱。
加上半年后的那次通货膨胀,物价飞涨20%以上,国库券这15%的利率,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怪不得会被贱价抛售。
吴远最后和三姐夫约定了按照98折抵扣,余下的额度,留给三姐夫弹性处理。
回去的路上,杨落雁也问:“将来要是真收了那么多国库券回来,会不会贬值成草纸?”
吴远摇摇头:“那不会,凑到一定数额,我会及时处理掉的。”
到时候还能赚上一笔。
其实100元国库券正常收购价应该在100+以上。
尤其越是临期,越贵。
这里头就有了利润空间。
只可惜这年头,消息闭塞。加上大部分人手头的额度都不大,为了十块八块的,没必要专跑外地一趟。
但吴远不一样。
一套高档组合家具就是1200块,真有人全用国库券来抵的话,那得用1200块国库券,外加60块钱。
吴远拿到外地一卖,起码多赚近200块。
这就赶上在大礼堂干一个月的工资了。
一套如此,三套五套,十套八套呢?
那就相当可观了。
说话间,回到家,杨落雁意犹未尽地从吴远背上下来。
那腻歪劲儿,大黄一边狂摇着尾巴,一边把脑袋转向旁边,简直没眼看。
等到吴远把大头皮鞋换下来,里头都能倒出水来时,杨落雁啪嗒啪嗒的,眼泪瞬间掉下来。
“你鞋里都湿成这样了,怎地也不说一声?这样还背着我,那得多难受啊!”
吴远伸手替媳妇擦干净脸颊,顺手捏了捏满是胶原蛋白的两腮道:“多大点事?反正一个人湿脚,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湿脚。”
“你坐着别动,我去打开水给你泡脚,活活血。”
宽大的脚盆里,热气氤氲。
吴远脱了袜子放进去,立刻招呼杨落雁:“媳妇,一起泡,别浪费这热水。”
一听到勤俭持家的建议,杨落雁立刻欣之如怡地采纳了。
于是两个人,四只脚。一双大,一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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