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又将长孙曜上下打量一番,这样讲究的贵公子,肯定有值钱东西,便问:“那你身上有什么值点钱又不太重要的东西吗?”
长孙曜冷笑轻哼,甚是不屑,终于看阿明:“两个卑贱玩意,也配拿我的东西?”
阿明怔住,错愕地瞪大眼看长孙曜,不敢相信会听到这种话。
长孙曜说罢这话,也没再看阿明。
阿明一句话也没再说,压着气直接往后院去。她到后院的时候,刘父手里正抓着只鸡,刘元娘在刘父身旁,两个人低声说着些什么。
听到动静,刘元娘转身看阿明,娇美的脸上带着羞赧:“顾公子,你先坐会儿,我同爹爹马上就做好饭了。”
阿明看着二人说不出话,刘家父女清贫,为招待她和小无赖,把好的都拿出来了,这般热情淳朴的刘家父女,在小无赖眼里却是两个卑贱玩意,她走过去,抱起一旁的柴禾。
“我帮你们添柴。”阿明冲刘元娘一笑。
刘元娘紧张地攥着破袄子,轻声:“谢、谢谢顾公子。”
*
阿明帮着刘元娘将做好的饭菜端到厅房,一盘咸菜,一碟子腌蒜,一锅的鸡汤,再有一小盆米饭,和一小篓子的地瓜。
阿明帮添柴的时候,瞧见了刘家的米缸,只剩个底,煮完今天这顿,怕是连再煮个粥都不够了。
“裴长生,吃饭了。”阿明不情不愿地喊。
没听到长孙曜回答,刘元娘轻声说:“我去请裴公子来吃饭。”
“唉,你别去。”阿明情急抓住刘元娘,她怕那糟心玩意当着刘元娘的面说那些杀千刀的话。
阿明怕刘元娘不喜,忙收回手,解释:“我这个表哥脑子不大好,性子也怪,不听人话,你别去,我怕他冒犯你,我过去叫他吧,你们先吃,不用等。”
刘元娘轻声道:“顾公子,你去叫裴公子吧,我同爹爹就在这等你们。”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就等着,绝不会先吃,阿明只得应下,出了厅房。
冬日里,天黑的快,附近只有刘家一户人家,今夜又无星辰,放眼望去,全是黑黝黝的一片,只刘家厅房里有昏黄的油灯。
原先刘元娘是端了油灯过来给长孙曜的,长孙曜嫌刘家油灯熏人,灭了。
阿明接着厅房里映射出的微弱光,走到长孙曜身旁,没好气地道:“喂,吃饭了。”
长孙曜撩起眼皮,但并未动作。
阿明伸手戳了戳长孙曜,重复:“我说吃饭了。”
长孙曜打掉阿明的手,冷声:“粗鄙之物,岂能入口。”
阿明压着气坐下,她心里虽多少忌惮小无赖,但这会儿是真气得要打人了:“不要长得人模人样,却尽说些不是人的话,我不管你的身份多贵重,但你既然在这了,就少把那些破架子摆在别人身上,我们不是你的家奴。”
长孙曜漠然看着她:“他们巴不得这般做,与我何干。”
“诶,你——”阿明气得咬牙,谁巴不得这么做了,刘家父女那是热情淳朴。
阿明拽着长孙曜起身:“现在去吃饭,不要让刘家父女等你等的饭凉,你只要不说话就行了。”
她才懒得管这小无赖到底吃不吃饭,只是不能让刘家父女待会儿吃冷饭。
长孙曜面色变得异常难看,猛地甩开阿明:“放肆!”
第5章 凭什么
“我就放肆了,怎么着。”阿明这回没被吓到,推着长孙曜往屋里去,她饿,她要吃饭,刘家父女也要吃饭。
长孙曜再次甩开阿明,冰冷地睥阿明,阿明瞪着眼看他,又将他往里推。
“再把你的脏手碰过来,仔细你的爪子!”长孙曜凛声,但终于往屋里去。
阿明翻他一眼,切了一声。
刘元娘见长孙曜进来,赶紧起身将身旁的长凳拉开。
长孙曜看都不看她一眼,坐下。
阿明露出笑,让刘父刘元娘坐下吃饭,她懒得看长孙曜,坐到了长孙曜对面。
刘元娘垂着眼眸,动作轻柔地盛鸡汤,素衣木簪,未施粉黛,却别有一番娇羞之态,她将那碗装着鸡腿的汤捧给长孙曜,因为紧张害羞,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颤:“裴公子,你先喝碗汤暖和暖和吧。”
长孙曜撩起眼皮,乜她。
刘元娘手一颤,险些打翻了碗,她低头将汤碗放下,不敢再说。
刘父身体不好,又咳了起来,阿明端着碗尴尬地不知道做什么,忽地,她发现,对面坐着的长孙曜正看着她。
她偏头不看长孙曜,捧着碗喝起了汤。
长孙曜没有吃任何东西,起了身。
刘元娘紧接着起身,紧张地小声道:“裴公子,是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你想吃点什么?我去重做些给你。”
“他不饿,不用管他。”阿明捧着碗说。
长孙曜眸子微偏,看阿明一眼,没有说话。
刘元娘尴尬地立了好一会儿,声音越发小:“那我带公子去休息。”
她说着转身取了只蜡烛来。
不必说,蜡烛于刘家来说,又是稀罕物。
刘元娘点了蜡烛,羞赧地同长孙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家简陋,委屈公子了。”
长孙曜的视线片刻也不曾落在刘元娘身上,他迈了一步,蓦地停下,冷声:“你吃完了,就过来。”
阿明捧着碗一顿,她?
刘元娘轻声道:“我给顾公子收拾了一间房,裴公子,你自己单一间房。”
刘家也就那么三间房,一间刘父,一间刘元娘,一间杂物房,这一间给了小无赖,一间给她,那刘父和刘元娘住哪里。想到这,阿明疑惑问:“哪来那么多房?”
刘元娘烫红了脸:“裴公子住我那间房,我将空房收拾出来了,空房便由顾公子住,爹爹便住爹爹的房,我在灶房住两日不要紧。”
阿明轻讶一声,哪里好意思,忙道:“你就住你自己的房间,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睡哪儿都可以。”
说完,阿明看一眼长孙曜,长孙曜肤如白玉,墨发如缎,就是一个细皮嫩肉的贵族公子,这不是皮糙肉厚……
她只得又道:“这样吧,刘姑娘,你睡你自己的房间,我睡灶房,他睡空房。”
她以前练功练得累了,也在小青山的灶房睡过,不打紧,反正身上已经脏的没眼看了。
“不行,公子是客,我不能让你睡灶房。”刘元娘拒绝,又道,“灶房里烧好了热水,我待会就给两位公子准备热水洗漱,衣裳……我从爹爹那取两件衣裳给二位公子换,可以吗?”
“我不是客,我……”阿明忙道。
长孙曜冷漠打断阿明,道:“不需要。”
阿明被打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长孙曜冰冷地看阿明,下令:“你待会把水端过来。”说罢疾步离开。
阿明:“?”
刘元娘怔在原地,眼眶红得吓人:“裴、裴公子好像不大喜欢我。”
“你别多想。”阿明安慰道。
说罢,阿明又补一句:“他是不喜欢人。”
刘元娘眼角一抽。
刘父止了咳嗽,问:“顾公子,那水?”
“都是惯的,我懒得管他。”阿明坐下继续吃饭,饿了两日,难得有像样的热饭热菜。
*
阿明还是被迫端了水去长孙曜房中,长孙曜不知道做了什么,去给他送水的刘元娘哭着跑了回来,她问元娘,元娘只知道哭,根本不说。
但哭归哭,刘元娘还念着长孙曜没有热水洗漱,阿明捱不住刘元娘哭求,只好给长孙曜送水。
阿明不想看长孙曜,将水放下转身就走。
长孙曜:“谁让你现在出去的。”
阿明拳头硬了,扭头看长孙曜:“你就不能当个哑巴吗?”
“试温。”长孙曜言简意赅。
试水温?阿明翻了个白眼往外头走。
长孙曜冷眼,掷出一枚指刀,阿明一怔,侧身避开,指刀嵌进木门。
“你……”阿明气得发颤,倒不是她现在多怕小无赖杀人灭口,她要是奋力离开,应该还是可以的,只是刘家父女在,这小无赖,根本不把刘家父女当人,说不定就……
阿明压着气回去,试了水温,将刘元娘准备的干净帕子递给长孙曜:“不烫不凉,正合适。”
长孙曜这才接了。
随后,长孙曜又淡漠道:“你就睡床下。”
“?!”阿明面上抽搐,“什么?”
“听不懂人话?”长孙曜睥着她冷道。
阿明面上气得发青:“凭什么?你是大爷吗?!”
长孙曜将帕子掷回水盆,再次命令:“把水倒了,半盏茶内回来。”
阿明气得磨牙。
长孙曜凤眸半阖,又道:“你要想死,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真是忍不了了,阿明打算豁出去,同这小无赖拼了。
“再有十年,你也无法同现在的我比。”长孙曜像带了嘲讽。
阿明冷哼一声,她并不知道这小无赖到底有多少本事,那日小青山,小无赖没有使全力。
她将满肚子的气咽回肚子,端着水出去,如长孙曜所言,半盏茶内回了房。
长孙曜不喜女子房间,睡的是今日收拾出来的空房,阿明按着长孙曜的意思,将铺盖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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