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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里,马莎拉蒂也在高速行驶,屁股后面跟了两队人,宋卿凝神听了会儿铁皮噼里啪啦的响声,突然抬手按了下车键,猝不及防地摔死了。
    她果断退出,切了聊天软件,在项目群里扔了一句——【山里信号不好,我先不打了。】
    没过几分钟,虞总在群里回了消息,宋卿没仔细看。
    交完过路费,宋卿回头看了一眼,说:“谢师傅,有点闷,降点车窗。”
    司机爽朗地笑了笑,说:“行。”
    空调的挡风板阖上,自然风从两侧灌进来,卷着湿腥的泥土气,那一瞬间车里的气氛像被撕破的渔网,后座沙丁鱼的肺里涌进了清新的嫩草味道。
    下了高速,目的地渐近,司机心情松快许多,打趣道:“是徐工吧?”
    后座的男生有点拘谨,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签的是劳务派遣合同,只是个实习生,还没正式转正呢。”
    到底还是年轻,别人什么都还没问呢,自个儿就全交代了。
    “嚯。”司机惊了,说:“才上班就被安排出差啊,这大老远的,你们领导心够狠的。”
    徐文渊偷偷瞄了眼副驾驶,宋卿正闭目养神,恍若未闻,刚动了动唇,胸口一阵阵地犯恶心,只能说:“还好还好。”
    很敷衍,司机转过来又问:“年轻人第一回跑山路,有点晕车吧?”
    徐文渊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梁,说:“是有点。”
    “嗨,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司机笑笑,天色更暗了,空气舒爽宜人,他把窗户又降了些,说:“我拉过你们公司好些人,跑矿山的时候都吐了,那次好像是往日喀则走吧,宋工是不是也在?”
    徐文渊无端精神了几分,凑过去问:“组长也晕车?”
    宋卿睁开眼,敛去眸中的倦色,轻轻扬了下眉,“我不晕车。”
    “是,吐了一车,难闻死了,宋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等红绿灯的时候,司机烟瘾犯了,又碍于宋卿在场,指腹摩挲着打火机,后视镜里映着跳跃的火光,点燃又熄灭。
    车没在古城里多停留,而是拐弯进了乡道,亮着灯沿着河道开,最后停在“风雅集”的招牌下。
    徐文渊弓着腰冲下车,三两步跑到门口的假山池子边狂吐不止。
    风雅集修筑在半山腰,门脸是单檐歇山顶,两侧配有两尊石狮,入门见嵌“福”字影壁,仿古的建筑,亭台楼阁,回水长廊,房檐下挂着八角宫灯,映着风铃飘忽的影子,绿瓦青砖上攀附着凌霄花,橘黄色的花瓣,滞坠着水珠。
    女服务生穿的是修身的朱红色旗袍,微笑着迎上来,托盘里放了几张湿热的毛巾。
    宋卿擦了擦手,报了主家的姓,另有服务生在前面引路。
    徐文渊有样学样,取湿毛巾擦了擦手,低头说了声“谢谢”,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今晚是虞总专门设的接风宴,但又不仅仅是为了洗尘那么简单,这次宋卿接手的是区域规划类项目,这类项目向来是行业里的香饽饽,听说竞标现场尤为激烈。只是这块蛋糕争来抢去最后落入了宋卿囊中,其中深意亟待揣摩。
    回廊里影影绰绰,流水叮咚,吟唱出江南水乡的婉转。
    徐文渊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压着好奇心盯着鞋尖,低声说:“虞总可真够大方的,我看门口停了不少豪车,这地方可不便宜。”
    “也许吧。”宋卿笑笑。
    女服务生把人引到雅间,门口挂了“此山中”的木牌,取“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意思,说是雅间其实是座楼阁,四面墙壁雕花镂空,框画出璀璨的星和晦涩的云。
    “宋经理,久仰。”虞总并未起身,挨着左手的位置空了个缺。
    “虞总。”宋卿淡淡颔首,从容不迫地挨着他坐下。
    虞总穿了件白衬衣,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椅背上搭了件烟灰色的西装,温文尔雅的形象似乎和打游戏的时候大相径庭。
    “苍南城是有名的旅游景点,宋经理闲来无事可以逛逛。”虞总面前的骨碟里堆满了螃蟹壳,他拭了拭唇角,似乎是不准备再动筷子了。
    宋卿抿了口茶水,微苦的涩意在舌尖蔓延开来,“虞总推荐,有机会一定。”
    虞总笑笑,单刀直入,“听说宋经理酒量很好。”
    徐文渊初生牛犊不怕虎,又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在喝酒应酬这件事上理应当仁不让,于是赔笑道:“虞总,我陪您。”
    虞总斟满酒杯,推过去,清澈的酒液浪在胡桃木色的桌面上,衬得朱红愈深,笑说:“宋经理,请。”
    徐文渊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却之不恭。”宋卿语气淡薄而又温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虞总顿时笑开,酒桌上的氛围松快许多,酒过三巡,推杯换盏,桌上的菜却几乎没人动过。
    宋卿舟车劳顿,几乎一天未曾进食,酒到酣处,胃里又绞得难受,寻了个理由退出来,站在山泉淙淙的回廊里吹凉风。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宋卿眼底映着昏黄的流光,将整座风雅集敛入眼眸。
    夜深了,门口的车零星地停了几辆,初夏的风微凛,拂过馥郁的花香味,涌进来熙攘嘈杂的人声。
    一列山地车队伍呼啸而过,链条呼哧呼哧地响,和着草虫复奏的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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