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有应对之策。纵是无法全然击溃中行氏,但至少也能守得一时无恙!韩兄不必担心!更何况,此番我们这边还有子明先生!”
韩不信看了一眼李然,缓缓点了点头。
李然这时亦是最后与众人言道:
“今日之事,万不能使中行氏知晓!他们若是得知,只怕在场诸位都将不能全身而退!还请诸位切记!”
李然的这一句话,无形中是将他们所有人都绑在了一起。
韩不信和魏侈自不必说。
至于梁婴父和范皋夷,他们如果嘴巴不严的话。只要是被中行寅和范吉射得知了一丁点风声,依照他们的秉性,那也是绝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梁婴父和范皋夷对视一眼,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一刻,他们仿佛已经是都站在了赵氏这一边。
事情已经说定,赵鞅便派人是将他们暗中送回了各自所在。
待到众人尽皆散去,李然这时又是与赵鞅言道:
“将军,这前往晋阳的沿途,可都做了准备?”
赵鞅回道:
“一切都已经备下!”
李然点头道:
“嗯,眼下还请将军谨记,从现在起,将军周边无有一刻是安全的了。只有到了晋阳,将军和我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而在到了晋阳之后,中行氏和范氏肯定会派兵围攻晋阳。到时候,便是赵氏与整个晋东之间的较量了!”
“而且,此战将军非但要胜,而且还务必要做到全胜!也唯有如此,那荀跞才不会是黄雀在后啊!”
赵鞅闻言,自然是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却依旧是有些其他的忧虑:
“荀跞毕竟是与中行氏一脉相承,如今让他坐镇绛城,当真可以无事?”
李然对此,却是无奈道:
“将军所虑,虽是不无道理。但是韩氏和魏氏于此档口,确是不适合抛头露面。一来,韩氏和魏氏其资历都不足以立足于直接掌控绛城。”
“再有,若不是老奸巨猾的荀跞坐镇于绛城,只怕范氏和中行氏也不会如此安心!那么,又如何能够引诱他们孤注一掷呢?”
“荀跞绝非可托付之人,然而世上之事,又岂能是十全十美?将军和荀氏之间,如今已有共同的利害,如此也不失是一种制衡啊!”
赵鞅点头道:
“嗯,先生所言极是!”
众人议罢,便都纷纷是告辞而去。
待到赵鞅和阳虎也都走了之后,屋内就只剩下了范蠡和李然两人,范蠡这时才开口道:
“先生,我之前已按照观从的指示,与绛城内的百工取得了联系。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基本可以确定,中行氏和范氏的发难,就在这一两日之内!到时候,先生这边恐怕也会有危险!”
李然点头言道:
“呵呵,早就料到他们一定会按捺不住!不过,赵将军既已提前做好了准备,再加上这边有褚荡守护,理应无碍!”
范蠡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对了,光儿在洛邑,也给先生是带来了一封信牍,是观从命其百工一并送来的!”
李然闻言,不由是提振起几分精神,立刻伸手是接过了范蠡递过来的书简。
展开一看,确实是丽光的亲笔书信!
那熟悉的字迹,也顿是让李然心中安定了不少。
信中,丽光除了趣说了自身的情况之外,还格外是提到了二娘宫儿月,表示二娘也很是挂念李然。
李然看到这里,心中亦是不由一阵悸动。
第八百零二章 中行氏先动手
这段时间李然一直殚心竭虑的替赵鞅出谋划策。偶尔也会想起远在洛邑的宫儿月和丽光。
此刻看到这封书信,不禁是让李然也有些恍惚。夫人祭乐已经去世多年,宫儿月和丽光如今是他最为关心的人。
现在李然临险在即,自是更加的思念起她们来。
李然想得一时竟出了神,范蠡看到李然这幅模样,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李然从怀中拿着那瓷瓶装着的还少丹,心道:
“这世上究竟是否有返老还童之法?为何宫儿月的对越国的记忆如此模糊?”
“还有,为何她也曾去过秦国求医?这世上果真有如何巧合之事?”
李然对此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可惜,医和如今已不在人世,而李然在秦国,虽是有他那个“死鬼”老爹,但在成周见了一面之后,他却又如闲云野鹤一般,根本不知其踪迹。
“哎……也罢!想这么许多也是无用,这世上又哪有什么返老还童之术?”
“光锥之内,既为命运!想要与时间为敌,在我那个年代尚且难以办到,又何况是现在?”
“而且,她二人虽是相似,却是性格迥异,我又如何能够这般以貌取人呢?属实可笑,属实可笑啊!”
李然自言自语一番,便又将还少丹是再次揣进怀里,不再思索。
……
七月入秋,天气依旧是较为炎热,正当晋侯午觉得邯郸的事情不免拖得太久之际,中行氏和范氏却又听闻赵鞅要准备去往晋阳。
于是,他们索性是一不做二不休,竟是直接提前集结府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攻打位于绛城的赵氏府邸!
这件事,中行寅和范吉射可谓亦是蓄谋已久。他们人数众多,攻势迅捷。
而且,今天又正好是传言赵鞅准备要拖家带口离开绛城的时候,中行寅本以为是有机可乘,可一举将赵鞅拿下!
中行氏的私兵并没有受到有力的阻碍,便是直接攻进了赵府之中。
中行寅见状,对此也不由是大为奇怪。而很快,其近卫首领便是前来汇报,说赵府早已是人去府空!赵鞅及其家眷,也都已尽皆不见踪影。
中行寅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对身边的范吉射说道:
“赵鞅果然是早有准备!他必然是早知我等会对其动手,所以是提前跑了!”
“快快派人追击!务必要将其截在半途,不能让他回了晋阳!”
范吉射听得中行氏如此发号施令,却是在一旁劝谏道:
“叔父……这件事只怕难办了。赵鞅北去晋阳,既是已经有所准备,沿途又都是韩氏的地盘,只怕……我们追击反而不利!”
中行寅眯着眼,看了一眼范吉射并是阴沉道:
“难办也得去办,固然是让他逃到晋阳,也起码不能让他如此泰然!”
范吉射应道:
“嗯……叔父所言甚是!”
一番发号施令后,中行寅又道:
“贤侄,如今赵鞅已逃往晋阳,你且随我一起去面见君上!”
中行寅和范吉射在绛城发动兵谏,擅自攻打赵氏府邸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荀跞得知之后,却是依旧稳如泰山,丝毫不慌张,反倒是和韩不信、魏侈一起也入了宫。
中行寅和范吉射正好在宫门碰见他们,众人相互对视,表面上确是和气一团,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在这一番你谦我让之下,谁都清楚,一场唇枪舌战又将在这灵台宫中上演了。
众人入殿,终于见到了晋侯午。
晋侯午不禁是升伸了个懒腰,有些不耐烦道:
“外面为何如此吵闹?诸位爱卿,你们是何故都来见寡人啊?”
中行寅先发制人:
“启奏君上,那赵鞅居心叵测,今日已经举家离开绛城,显然是别有用心,只怕是要叛出晋国!”
晋侯午闻言,很明显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时,韩不信及时开口道:
“君上,赵大夫他如今选择举族离开绛城,只是要回晋阳祭祀太庙,根本不是什么叛出晋国之举!反倒是中行大夫,今日居然擅动私兵,攻打赵氏府邸,可谓居心叵测!”
听得韩不信这一番直接的指责,中行寅却也是早有准备,只听他是冷哼一声道:
“哼!既是回晋阳祭祀,又何必是举族搬迁?这显然不过就是借口而已。”
魏侈则是言道:
“呵呵,中行大夫还是请说一下,擅自攻打公卿之府却又是究竟为何?绛城乃我晋国国君所在,你与赵氏即便再有私仇,又岂能如此大动干戈?中行大夫和范大夫的眼中可还有君上?”
范吉射则是出列道:
“我们……我们只是察觉到了赵鞅意欲图谋不轨,才会选择动用私兵!此实非我等之过啊!”
韩不信冷笑道:
“哼!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赵大夫一直都忠于君事,又何来的图谋不轨?”
中行寅亦是反讽道:
“他若不是图谋不轨,又为何要举家离开绛城?”
见得两波人争执不下,晋侯午却已是面露不满之色:
“好了!都莫要再说了!赵卿离开绛城,之前也早已跟寡人说过了!中行卿如今却抓住这一点不放,实属不该啊!”
中行寅见晋侯午也这么说,只得说道:
“君上既如此说,那么此事看来多半便是个误会了……那待到赵中军回到绛城,臣定会跟他禀明原委。”
韩不信闻言,却也是不依不饶:
“哼!中行大夫难不成是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你私擅动私兵一事,今日必须要有个交代才是!”
谁知,中行寅却微微一笑,显然是早就想好了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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