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跞一边将中行寅引入大堂,一边是应承道:
“中行大夫所言甚是,甚是!我们两家,确是该多多走动才好……”
到了大厅,二人坐定,下人赶紧奉上清水点心。
荀跞使了个眼色,下人们又纷纷退下,整个大厅只剩下荀跞和中行寅二人。
只见中行寅喝了口水,说道:
“荀大夫,要说起来,你我还算是同出一脉。而这朝堂之上的六卿,咱们占据两席。若得联手岂不更好?荀大夫说是也不是?”
荀跞略略摸了摸长须,对此也并不否认:
“中行大人说的是啊!只不过……”
中行寅微笑道:
“荀大夫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今日你我大可畅所欲言,不必有什么顾虑。”
荀跞笑了笑:
“哦,倒也没什么。正如中行大夫所言,我们两家相处和睦也是理所应当的,而这也正是国君所愿啊。”
中行寅闻言,却是又一阵摇了摇头:
“但是荀大夫这些年来,特别是在范献子不禄之后,仿佛对我们中行氏是意见颇深呐!”
荀跞闻言,却依旧是神色如常:
“哦,想必是中行大夫误会了。我们荀氏又能对中行氏有何不满?”
“只是……中行大夫也许久不曾来我荀府做客。今日突然到来,却是令在下有些诚惶诚恐啊!”
中行寅笑道:
“呵呵,你我两家久不来往,但这血脉至亲,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荀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荀跞不由是点了点头,并应承道:
“那是,那是。”
紧接着中行寅那是话锋一转,突然言道:
“如今,我们中行氏和赵氏矛盾日渐突显,近日我又突然率领私兵围了赵氏府邸,不知……荀大夫如何看待此事?”
两人在一番互相试探的情况下,中行寅终于是说到了正题上。
这时,荀跞却反而是装起了糊涂来:
“哦?不是一场误会吗?而且赵氏府上也早已人去府空,也并没有因此遭到什么损失,此事大人也大可不必如此在意吧?更何况,今日就连国君也是这个意思,中行大人又何必对此事耿耿于怀呢?!”
中行寅不由是一声叹息道:
“哎……不瞒荀大夫,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啊!”
荀跞听了,却依旧是故作姿态,并是微微一笑道:
“哦?依中行大夫所言……莫不是还有什么事大人还隐瞒着?”
中行寅言道:
“荀大人心知肚明,却又何必多问?”
中行寅直接把话挑明,却是让荀跞也不得不接了。只见荀跞朝着宫殿的方向是一个拱手,并是朗声道:
“荀某如今既为正卿,自然是要忠于君事的。而中行大夫和赵氏的这一番争斗,国君也早已有了定论,荀某又岂能和国君的意思相左?”
“所以,中行大夫究竟要意欲何为,荀某也并不会横加阻拦。只要大夫不危及国君,危害到我荀氏,那我们又何必要管?”
显然,荀跞的这一番话,就是在暗示中行寅:你们中行氏和赵氏的争斗,只管闹腾,只要不涉及国君,事后究竟是谁输谁赢,他荀跞也只管是隔岸观火,绝不会站队于任何一方。
他现在,只站国君这边!
而中行寅自然也是听出了荀跞的言外之意。于是,他索性摆明了说道:
“荀大夫当真能够如此不失偏颇?”
荀跞却又是微微一笑:
“呵呵,我们荀氏是个什么情况,想必中行大夫本就是一清二楚的。就以我们荀氏的能耐,本也无意掺和。更何况,中行大夫跟我们荀氏又同出一支,我荀跞又何必要与大夫为敌呢?”
中行寅闻言,不禁是沉默了良久。最后,他终于是挑明道:
“敢问荀大夫……倘若本卿要带兵攻打赵氏的晋阳,大人又会如何跟国君去说?又当如何做?”
荀跞故作惊讶,一脸的难以置信。
“啊?大人何出此言呐?大夫和赵氏之间……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吧?”
中行寅却是嗤笑一声,并压低了声腔,甚是有些阴沉的回道: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也就不必多说了。当此情形,还希望荀大夫能够站我中行氏这边!毕竟我们乃是同出一门,而且我们中行氏还是大宗,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其中的利害,还望荀大夫能够思之,慎之!”
荀跞听罢,不由是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并是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道:
“呵呵,中行大夫所言甚是!”
荀跞并没有给中行寅任何的许诺,这让中行寅心中是极为不快。
“荀大夫……你对此……就没有任何的言语要说?”
荀跞回道:
“跞的态度,方才已经言明。大人与赵氏之间的恩恩怨怨,我荀氏绝不会参与其中!”
中行寅强笑一声,再一次试探道:
“哦?荀大人当真不管?”
荀跞亦是与中行寅微微一笑,并拱手言道:
“此事既与我荀氏无关,跞又何必牵涉其中?如此浅显的道理,中行大夫又何必多疑?”
中行寅听得荀跞所言,这才是展颜大笑道:
“呵呵,荀大夫若能如此不计前嫌,乃真君子也!”
随后,二人又一番客套寒暄之后,中行寅与荀跞是一起携手出得大堂。
中行寅又赶紧是命人将早已备下的重礼奉上。
荀跞也很是知趣的悉数笑纳,并是不停的说着:
“哎呀!礼重啦!礼重啦!”
见得荀跞一脸的喜悦之色,中行寅亦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庆幸高强当时替他准备下的这一份聘礼,当此时刻也确是恰到好处。
待中行寅从荀府出来后,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荀跞之前的话。
“荀跞他……真的能够做到中立吗?”
显然,这依旧是一个问题。
第八百零五章 中行寅欲速战速决
中行寅回到府邸,范吉射和高强正在等待着他的归来,只见中行寅眉头紧锁的走进来,两人连忙上前迎接。
中行寅一言不发,进入内屋,屏退左右,这才开口将和荀跞见面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范吉射闻言,不由是兴奋道:
“荀氏本不足为虑,如今他们能够保持中立,那么我们便无后顾之忧了!”
高强听了,却反而是谨慎了起来:
“话虽如此,但是荀氏究竟会如何做,却尚未可知!此事……还是万不可大意……”
范吉射斜眸看了一眼高强。
“高强,你这人也太过小心了。如此畏首畏尾,又如何能办得了大事?那……依你之见,我们就在这绛城动弹不得,什么事都不办了么?!”
高强苦笑一声,并是朝着中行寅拱手一揖道:
“荀氏之言……又有几分可信?更何况绛城之内还有韩氏和魏氏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又岂会什么都不做?”
中行寅迟疑片刻,点头说道:
“嗯……此事确实有些难办……大意不得……”
范吉射急道:
“若是如此,我们若不率师前往,仅靠邯郸之师和籍秦那边的陆浑之戎,能否顺利拿下晋阳便未可知了!而如果晋阳迟迟攻不下来,这对我们才更为不利!我认为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叔父,还请早做决断!”
中行寅双手别在身后,来回踱步,迟迟没有说话。
高强本想再度劝说,但是看到中行寅如此神情,范吉射又在一旁不断怂恿,知道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若再说下去,也难免不会被中行寅所见疑。
他从齐国到晋国,混到如今的地位,也实属不易。尽管内心深处,对于中行寅和范吉射这一番行动已有所预见其后果,却也只能是咽下和他们相驳的想法。
在他看来,赵鞅那里显然是早有准备,就和当年范鞅设局陷害自己一样。
要不然,赵鞅也不可能这么凑巧,居然能够携家眷提前一天从暗道偷偷逃出绛城。
而如今,为了能够彻底消灭赵氏,中行寅和范吉射又都有意亲自率兵直取晋阳。
此举在高强看来,那自是极为冒险的,尤其是在没有得到国君授意的情况下。
范吉射又道:
“既然荀氏和国君都是在那隔岸观火,那我们便不必多想了!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中行寅叹道:
“贤侄所言倒也不差……只是进攻晋阳一事,实是重大。而我们若是离开了绛城,这绛城之内……我依旧是放心不下呀……”
高强这时也从旁附和道:
“主公言之有理!”
中行寅这时,却又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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