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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选了几个吃喝放松的地方,其中不乏近两年新开的口碑不错的会所。
    问贺京桐的意见时,他大手一挥统统否决。
    “洞天府有现成的会所,够你们浪的。”
    有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洞天府?哪儿?”
    他说:“我家楼下。”
    收获一排无语的省略号,“少爷,去你家楼下给你接风,咱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桑茂把车停到公共车位,下车后在底下绕了一圈儿,才找到内部会所的大门。
    屁大点儿地方还配了个头重脚轻的旋转门,真是笑话一重接一重。
    桑茂进去,管家今天接待的都是贺京桐的客人,直接将人引到二楼。
    开放的空间内,已经到的几个朋友在玩儿牌或者喝茶。
    桑茂在红酒雪茄屋里逮到贺京桐,他挑了些酒,让厨房那边先醒着。
    来都来了,桑茂还是想损他两句:“您可真够懒的,怎么不直接在家里招待我们?还省得下楼了。”
    “烟掐了。”贺京桐被呛着咳两声,“你们配吗?”
    “是,少爷的闺房,我们多看一眼都是玷污。”
    昨天晚上,贺京桐跟贺维君回了祖宅,主要为了看奶奶,吃完饭他就跑了。
    回到自己在洞天府的房子,两年期间一直有人维护打扫,直接住也没问题。
    他刚回来,时差没倒过来先不说,似乎还有点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应气候的变化,隐隐有感冒的迹象。
    因此不想跑远了折腾。
    楼下会所除了占地面积差点儿意思,品质也算私密高端,娱乐、运动、餐饮相关的服务都挺齐全,办个接风宴,绰绰有余。
    说是接风宴,左不过就是跟好久没见的朋友们聚聚,形式没那么重要。
    桑茂打给景如画的电话被缪蓝接到时,贺京桐就在边上听着,推迟一个半小时是他点的头。
    有了桑茂的铺垫,缪蓝似乎不来也得来。
    所以后面贺京桐接到她的电话时,毫不意外。
    只是她也反复向他确认:“洞天府?你家楼下?”
    于微婉想看热闹的心愿没有实现,下午茶结束,她接到律所的电话,手上的案子有了重要进展,得接着加班。
    缪蓝送她回去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车子开到洞天府的时候,比原定推迟一个半小时还晚。
    住宅区内部的会所,人员简单更显安静。
    绕进旋转门,耳边听到钢琴音。
    流动的音符很缓慢也很简单,一入耳自成旋律,是初学钢琴者都会弹的小星星曲。
    听起来根本没什么技巧,却又感觉流泻出来的情绪是清澈的。
    逼格高一点的会所都会摆架钢琴,也许是谁家的小朋友在弹着玩。
    缪蓝跟随音乐声上了二楼。
    她做好心理建设,在贺京桐的朋友面前,多多少少是要跟他演出感情不错的样子。
    他应该跟她有同样的默契。
    偌大的开放空间里,男的女的都有。
    贺京桐亲近的朋友不少,其中不乏带着其他朋友或伴侣来的。
    缪蓝一出现,立刻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有人已经咋呼起来:“我就说吧,嫂子一定会来。刚才谁押她不来的,赶紧拿钱!”
    缪蓝没工夫说他们无聊,视线扫过一圈,脚步停下,不再往里进。
    完蛋。
    贺京桐长什么样子来着?
    在座十来号男的,好像没一个是他。
    她又不能拉一个人问一下:你好,贺京桐是哪位?
    她会当场变成一个笑话。
    演奏的钢琴曲不知何时换成一首高难度的卡农,入耳却没有欣赏的兴致。
    开阔的空间里富丽堂皇光线明亮,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清清楚楚,缪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她想在贺京桐的地界儿,起码他会主动来迎一下她。
    南侧酒柜旁边,果然有一个男人端着高脚杯朝她走来。
    四目相接,打量他的身形和五官。
    贺京桐约莫是这么长的,戴眼镜的特征也对上了。
    缪蓝定下心神,也主动朝他走去,距离拉到近处,自然而然换到并肩的姿态。
    演戏而已,她没有包袱。
    她挽上男人的手臂,轻唤一声:“京桐。”
    随后拿捏出合适的语气,既体贴,又不显得管太多,关心道:“今天高兴,可别喝太多酒。”
    话音落,钢琴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人倏地好像被点住了穴,表情或惊或呆地注视着她。
    惟有被她挽着的男人仿佛触电一般,肢体动作乱成一团,险些把手里的高脚杯摔了。
    一张嘴差点染上结巴:“嫂子,我、我……你认错了,我是奇然。”
    缪蓝:“…………”
    谁?
    霍奇然拆地雷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抽出来,生怕碰到缪蓝的衣服角。
    好在她本来挽得也不紧,他的左臂获得自由,立马跟献宝似的,拨开重重阻挡视线的障碍,“嫂子,我哥在那儿。”
    顺着霍奇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落地窗边的白色三角钢琴后面,坐着的那位才是正主。
    缪蓝被无尽的尴尬淹没,脑子停转的十秒钟内,充斥着“完蛋”两个大字。
    怎么没个地缝给她钻。
    贺京桐起身,眼神如有实质将她锁定,一步步走过来。
    在自己家楼下聚会,他显然没特意收拾自己,头发是顺毛,眼镜是平平无奇的款式。穿着更是随意,风衣外套里面,是调性不符的灰色家居服,甚至他脚上还踩着拖鞋。
    他和小星星不搭,和卡农不搭,和钢琴不搭,和当下的环境不搭。
    可他不需要去搭。
    向来只有旁人绕着他转的道理。
    对的,这才是贺京桐。
    在人群中永远拔得头筹的气场和外形,只要出现在视线中,就绝无可能将他认错。
    偏偏他被钢琴挡住,偏偏他疏离于人群。
    缪蓝认为他至少要为她认错人担一半责。
    他明明是主场身份,不说众星捧月被人围着,起码轮不到他去弹钢琴给这群人助兴吧?
    “缪小姐。”
    贺京桐这么喊她。
    缪蓝领教得透彻。
    正如他叫她“蓝蓝”不是为了亲近,叫她“缪小姐”也不是为了客气。
    他们之间,目前只适合叫彼此的大名。
    称呼的跳跃都是另有目的。
    他在明着不爽,所以把她的台拆了。
    房间里其他人都抱着胳膊等好戏看,暗自买定离手:
    这对未婚夫妻的关系到底如何;
    “京桐”对上“缪小姐”,错位称呼又为哪般。
    贺京桐走到酒柜旁,取了瓶木桐酒斟了两杯,一杯递到缪蓝手边。
    然后主动跟她碰了一下,关切的语气佯装得煞有介事:“眼睛毛病挺严重?近视还是老花?改明儿给你约个手术。”
    缪蓝:“……”
    竟然有点想笑。
    要不是理亏,她兴许会还一句:你戴眼镜是因为近视还是老花?
    阴阳怪气的问题全是情绪,不需要回答。
    该说不说,他语调里的懒散劲儿太正了。
    长久隔着手机沟通,声音特质都被削减,如今听他真声说这么多话,一时觉得新鲜,专注于他的音色反而忽略话语的内容,缪蓝的尴尬都消散大半。
    不过贺京桐的不爽没那么容易散。
    他有气从来不会憋着,甚至会扩大扫射范围。
    霍奇然就是不幸被命中的一位。
    他指着人问:“缪小姐觉得我跟奇然像双生兄弟?”
    俩人只眉眼是相像的,缪蓝刚刚才想起来,霍奇然是贺京桐舅舅的儿子,两人沾着血缘亲,容貌的部分相似是基因表达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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