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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慎没有因此放下戒心,反而时刻盯住他的一举一动,目光朝对方包扎好的手腕瞟去。
    邵揽余翻书的动作并无停顿,似乎那道咬伤对他来说影响甚微。
    费慎有点后悔,应该再咬重些的。
    戒备的视线未引起邵揽余注意,他思前想后,索性翻身下床,兀自朝门口走去。
    看书的人总算有了动静,邵揽余徐徐开口。
    “别的房间都上了锁,除了你原先那个,应该只能睡走廊了。”
    一句话,让费慎打消离开的念头。
    他跑回床边,选择尽可能离邵揽余远的位置,先将今天的药喝了。
    随后正襟危坐于床上,整个人上了发条似的紧绷,邵揽余看了多久书,他就坐了多久。努力坚持到后半夜,眼皮疯狂打架,最终还是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费慎猛然睁眼,房间没见到其余人,沙发上遗落了一本书。
    费慎怔然了会儿,意识逐渐回笼。
    邵揽余昨晚,真的只是过来看了一夜书而已。
    同样的事情持续上演了一周。
    等到医生宣布,费慎体内毒素已全部祛除,以后不会再有生命危险,邵揽余那晚便没有出现。
    费慎不由自主,隐隐有了个十分荒诞的猜测。
    难不成对方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单纯是为了确保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猜测很快被否认,两天后,他得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费家派人来接自己了。
    费慎不得不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可那是邵揽余亲口说的。
    直到坐上邵揽余安排的轿车,沿途看见除别墅以外柏苏陌生的街景,他终于有了点脚踩实处的真实感。
    自己也许……大概真的能回家了。
    走了半天神,费慎拉回思绪,扭头看陪同在身旁的邵揽余,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你和费家达成了什么交易?
    犹豫再三,终归是没问出口。
    问了又如何,邵揽余大概率不会告诉他答案,或许还会换来一番无意义的嘲笑。
    倒是前两日的疑问迎刃而解,对方留着他性命,果然有目的。
    轿车行驶得十分平稳,费慎移开视线,转向窗外,心情平复了一开始得知消息的激动。
    此刻回到费家,恐怕还不知要面临些什么。
    这几日与邵揽余相安无事,他也有空闲从电视里,获得了不少如今外界的情况。
    前首领费霄暴毙,科谟用最短的时间,选出了新任首领。
    ——丝毫不令人意外的费兆兴。
    费家在科谟的地位本就不低,有了费霄的基础在先,想要获得投票者支持并不难。
    而费家除了费兆兴,几乎没人能真正担此大任。再者,此前费霄上任期间,费家的全部事宜都交给了费兆兴主理。
    因此这个结果,合情合理。
    可是那日的记者招待会,费兆兴却有意向大众隐瞒了费霄的真正死因,编造了一个无中生有的借口。
    这不是费慎记忆里的二叔,二叔费兆兴,是与费霄一样生性宽厚的人。他无妻无子,对权利地位嗤之以鼻,唯一的爱好是收藏古玩。他曾经说过,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志向,是计划着找到没有战火的桃花源,开一家古玩店安稳度日。
    可惜如今,费兆兴亲手选了与之背道而驰的路。
    窗外景致一点点变得荒凉,费慎不知不觉沉了下脸,显得凝重。
    双方碰面的地点,定在了靠近边境线的无人区。
    无人区土壤极为贫瘠,河流干涸,青山塌裂,大量的辐射让这片土地唯剩暮气沉沉,肉眼可见的地方,皆是一片荒芜。
    人口急需繁衍与有限资源之间的矛盾,依然是发生冲突的导火索,一场毁灭性的战争并没有带来反思,资源争夺甚至比上世纪更为残忍,各区之间早已势同水火,无法共存。
    这样的处境下,若叫人发现费家公然出入柏苏,费兆兴恐怕不会太好受。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处较为偏僻,缺山少水,方圆几里基本看不见人影。
    轿车停稳,临时充当司机的秦一舟,贴心为两人打开车门。
    邵揽余下了车,身边没让保镖跟随,这位行事低调的商人,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费慎坐在原位,迟迟没有动。
    邵揽余绕到他那边,拍了拍车顶,调侃道:“怎么,舍不得走了?”
    费慎置若罔闻,自顾自凝视前方。
    无人区的另一头,约莫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三四辆重型防弹车。只是车旁不见人影,车上亦没人下来,估计也在观察这边。
    邵揽余完全不急,从容自若立于轿车边,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摸出风衣口袋里的笛子玩。
    场面静止了好一会儿,对面一辆车门终于开了。
    少顷,一袭灰衣的男人现身,他抬头不停张望,面色焦急地寻找什么。
    费慎心下惊讶,连忙推门出去,没想到二叔竟然自己来了。
    远远看见出现在对面的费慎,费兆兴怔愣半秒,脸上出现惊喜交加的表情,失了体态,不顾形象抬腿朝这边跑。
    然而跑到半路,脚边尘土飞扬,一颗子弹切断了前进的路,满含警告的意味。
    费兆兴急急停下,整个人向前一趔趄,费了老大的劲才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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