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的灯全部熄灭了,就像屏息期待着什么一般。
一束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
“今天有位特别的歌迷点了一首歌。它的名字叫《记得》。”
路蔓蔓听了,不由得苦笑一声。
她还以为能逃过这首歌。
满场的荧光棒一起挥舞着,就像是一片星河降落,将路蔓蔓卷入了回忆。
一旁的陈章和用眼角的余光望着路蔓蔓。
尽管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一旁的陈章和好像一个最灵敏的烟雾警报器一样,路蔓蔓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无法逃脱他的法眼。
路蔓蔓的双手死死地攥住自己的裤腿,她多希望那些回忆能像空中飞舞的泡沫一般,轻而易举地被捏破。
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奔向新生活。
明明下了无数次的决心,却还是往复。
到底是习惯还是毒瘾,把她拖进绝望的看不到结局的深渊里。
陈章和什么话也没有说,伸手抓住了路蔓蔓攥紧了的手。
他知道路蔓蔓需要时间,至于这时间要多久,效果有多好,他不去计算,一旦开始倒数,时间就会过得格外得慢。
他一向擅长等待。
“谁还记得是谁先说永远的爱我,
以前的一句话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过了太久没人记得,
当初那些温柔。”
路蔓蔓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倾盆而下。
奇怪,她明明不是个爱哭的人,却在最近哭了一次又一次,好像要把那些在婚姻里积攒的苦痛与不甘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泪眼模糊,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女孩。
在KTV的走廊里踮起脚尖,吻上了男孩的唇。
她的唇颤抖着,害怕少一用力,就会把美梦惊醒。
男孩震动的睫毛泄漏了他的秘密。
一吻完毕,女孩牵着男孩的手,整个人都好像挂在男孩的身上一样。
他们走出KTV,夕阳似乎也觉得他们可爱。
用光影在地上模仿着他们的步伐。
女孩指着地上黏在一起不离分的影子对男孩说:“你说这像不像两个老人家吃了晚饭出门散步消失,老太太正和先生兴高采烈地讲着东家长西家短,老年舞蹈队的某某和某某谈恋爱了。一旁的老先生看似不耐烦,却还是握紧太太的手,带她避开所有的坑坑洼洼。像不像我们老了时候的样子?”
恋爱中的人多可怕,再普通再无趣的东西都能引发他们的联想,即使是风马牛不相及,她也会为故事里的他们编写出幸福美满的结局。
“我和你手牵手,
说要一起走到最后。”
比死别更可怕的是生离,是一点点的琐碎将爱蚕食一空。是两颗空荡荡的心,对面相顾,却说不出一句话。
镜头扫过台下的观众,没有一人不是泪流满面的。
此刻,谁能幸免呢?谁又不是故事里的人呢?
他们都信誓旦旦地要用爱战胜一切的不合适,不可能,可爱情的结尾,是两具躯壳,行尸走肉般的彼此生活,互相伤害。
谁都渴望迎来一个结局,但谁都怕故事真的结束了,两人再无瓜葛,斩断羁绊,只能在深夜里买醉时恍惚间想起那人的名字,可连酒精都不能给予他们足够的勇气,念出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