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是黄昏,斜阳如画,集会上人还不多,依稀还能听到不远处的山上飞鸟掠过树梢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以及偶尔的间隙里摊贩们卖力的吆喝声。
暖橘色的霞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清澈的眼睛里都像是盛满了蜜色的糖浆。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他垂眸认真地看着她。
尤悠努了努嘴,有些感慨: “你还真是无情无欲,这么多的机会居然都不会把握,换作是我,一定会趁机买一大堆好吃的!”
长榆看了一眼她手里还没吃完的肥肠包子,沉思片刻, “嗯……你我也尝尝你的包子?”
尤悠给他一个“算你有品味”的眼神,说了一句: “好啊。”伸手正准备去乾坤袋里拿个新鲜的包子给他,就感觉手上一顿。
她下意识回头看,就看到长榆低着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她吃剩下的包子,下意识惊呼出声, “呀,你吃我的做什么,又不是没有了,我正准备给你拿呢!”
长榆直起身,拿手帕擦了擦嘴,皱眉道: “不用了,有点腻我不太吃得惯。”
尤悠一听,就瞬间忘记刚才这事了,转而对他说腻这个事计较起来,生气地竖起眉头, “不是!哪里就腻了,这么好吃你居然说腻,你什么品味!我看山猪吃不来细糠说的就是你!”
说着她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看她那样子八成是把包子当成了某人,泄愤呢。
但是一入嘴她就明白了为什么会被说腻,她的脸瞬间僵住,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样子。
长榆好笑地将手帕递到她嘴边, “想吐就吐出来吧。”
尤悠这才将那口包子连皮带馅一起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放凉了怎么这么难吃啊。”
长榆折起手帕,然后再默默地用法术销毁, “所以我说有点腻。”
不过尤悠也不服输,狠狠瞪了他一眼,从乾坤袋里掏出来两个肥肠包子,塞给他一个, “这次这个还是热的,你赶紧吃!吃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很好吃!”
长榆笑了笑,伸手剥开上面包裹着的荷叶,然后咬了一口包子。
很奇怪的味道,其实肥肠已经处理得很好很干净了,没有任何异味,但是那种肥腻软糯的口感他依旧不太习惯,加上过于复杂厚重的香料的味道在口腔里一起蹦开,更不习惯了。
“怎么样,这次你好吃吗?”尤悠一眼期待地看着他,那种溢于言表的想要和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心情实在是明显到让人难以忽视。
“嗯。”长面不改色地咽下一口,看着她笑了笑,轻声说: “很好吃。”
尤悠开心地笑了起来,摇头晃脑的,又吃起自己手上的包子来, “我就说嘛,这个肥肠包子就是超级好吃啊。”
夜色渐深,山脚下的春风料峭,尤悠伸手捋过吹到脸上的碎发, “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买了,我们回去吧。”
“嗯。”
山脚下灯火长明,他们一步步上山,明亮的光在他们身前拉出悠长的影子,尤悠玩心大起,一蹦一蹦地踩到自己影子上。
剑峰上下都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树,枝叶繁茂,细碎的白花凝结在枝头,遮掩着上方的月亮,山下的灯火也逐渐远去,黯淡,山间的阶梯上零散地落下着细碎的花瓣,就像是零星的雪。
论道持续了七天,而这最后一场将由长榆主持。
尤悠前面几天都没过来听道,但是自己师父的场子不能不捧,所以一大早就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好。
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师父了,也不知道他蜕皮期怎么样了,不过都能出来论道了应该也安全度过了吧,待会论道结束之后还得把讨厌鬼带去给师父看看,不过这算不算丑媳妇见公婆啊,也不知道师父到底会不会同意他们这门婚事。
如果师父直接砸讨厌鬼几百万灵石让他离开自己那可咋整呢。
尤悠漫无边际地发散着思维。
“师妹,师妹!”
“啊!”尤悠猛地回神,一转头就看到阮安坐在旁边,喊她。
“师兄你干什么啊。”
“我跟你说,昨晚……。”
长榆一边讲道一边不经意地将视线扫了下去,然后目光一顿,就看到前面还一直发着呆的尤悠正侧着头和旁边的人激动地小声说着什么,脸上还带着笑意。
……又是这个人。
何燕有些着急地喊他, “师叔!师叔!”
长榆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她,一顿, “方才说了什么?”
何燕: “……”
她脸上的黑线掉下来都能染黑后山那片湖了,难怪师父耳提面命再三要求她一定要好好地盯着师叔,尤其是注意听好他上台后说的每一句话。
她小心靠近,低声提醒: “您刚才说到——”
长榆皱眉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我说了什么。”
何燕: “?”
知道您还问?
长榆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问你你说了什么。”
何燕: “……”
拳头硬了。
难怪师父总说多和他相处一天都要减寿十几年。
长榆又将视线落在尤悠所处的那个角落,她好像就少了那么一根筋似的,和那个什么师兄两个人拉了个隔音罩,头挨得那么近几乎都要靠在一起了,说话就算了,说着说着又窃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