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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就更恶心人了,一场大火指不定还不能将人化成灰,难道还要找人去挖坑埋了吗?
    挖坑,坑杀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短世间,这么多人,要挖个多大的坑,要挖几个坑?
    沈芜:“你去叫李危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让她爬起来跑去找他,她目前的身体还真支撑不住,只好说些软话骗般若奴去叫人。
    她提的问题看似简单无聊,仔细想想却是大问题,般若奴没有久待,起身就去找人。
    她脚刚迈进李危的帐子,忽然想到沈芜肩头的那排牙印来,起了小心思。暧昧一笑,倒没跟李危说沈芜跟他商量怎么杀人的事,只跟他说:“沈姑娘烧迷糊了,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快去看看吧。”
    帐子里没有点灯,李危坐在黑暗里,听见帐帘掀动的声音,不欲理会,这些人磨破了嘴皮子,也动摇不了他一分一毫,他就是要杀。
    沈芜被俘后的情状还历历在目,他们拿她的安危逼他,要他选择,一想到她背上的刀伤,眸中的寒冷又增加了一层。
    只是没料到来人是般若奴,还说沈芜在发烧。
    想到自己出来时,两人正尴尬,她也还清醒着,怎么好好的就烧了起来。
    开口时,才知自己声音有多暗哑。
    “多久了?”
    般若奴:“你一走她就烧起来了,我给她喂了药,一点不见效,她就一直叫你名字。”
    李危脚步沉重,身上的铠甲发出金属摩擦时沉顿威慑的声音,般若奴不敢靠近他。
    进了沈芜的帐子,果然见她脸上烧着两坨红晕,大惊失色,两步跨了过去。
    沈芜不等他伸手摸自己额头,睁开了眼睛。
    李危以为她故意骗他来的,起身欲走。
    “听说你要杀人?”沈芜微弱地问他,“杀了他们我就能好吗?”
    李危又从昏暗中转过身,他原本就担心她太心软,见不得人死,只可惜她还是问出了口。
    “其实他们死不死的与我关系也不是很大,我没想过要替匪徒求情,毕竟想想那么小的孩子他们都下得去手,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沈芜说的狠绝,比李危还要凉薄三分,“只是这名声太难听了,屠杀俘虏,我不想你背上这个名声,你把他们都交给长安,要杀要剐,是死是活,也让他们去定。”
    李危心中如同烧起了一口小泉,泉水流经四肢百骸,陡然让他浑身发软发烫,一颗被冰包裹的心,也慢慢融化,他的唇发干,嗓子发涩,双眼像落进了星子,只盯着沈芜,一句话也开不了口。
    “我想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和他们搅合。”
    李危终是松了劲,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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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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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过后的夜,晴空万里,孤月高悬,不远处有几颗星星点缀。
    他看过十数年长安的月,先是在冷宫里,抬头便见,巍峨高挑的檐上,单挑一轮月,星星在万家灯火的遥相呼应下,暗淡无色,连月色也淡薄得狠,瞧不出半分出尘的气质来。
    那月像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能干净什么。
    后来,到了荆州府,他常常举头望月,越看月觉这月皎洁,比长安要洁白数倍,尤其是与她一同看时的月,如今到了剑南道这山中,与雪一比,这月更是美得天上人间。
    比雪要白,比雪耀眼,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却干净无暇,不再似他。
    忽然,又想起枯井房内,那捧与她的脚争比的月光,她的脚比月光还要动人三分。
    李危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左颊上的小酒窝乍隐乍现,竟生出要把她那双脚按进淤泥里的冲动。
    一白一黑,也未必不能一道。
    他坐在离沈芜的帐子数步远的地方,身前燃着一堆篝火。
    看不出才刚刚制止了一场哄乱,营帐内待宰的俘虏,意识到再不反抗就要被杀的局面,一个个磨刀霍霍,有几个挑事的刺头,正冒头,正好被逮出来,杀鸡儆猴。
    一共两三百人,杀了也就杀了,剩余的成不了事,待到朝廷下达处置的指令,他们这趟事儿就算了了。
    等回到荆州府,回到鲁镇,不知沈芜是继续待在陈府,还是会回渔利口。
    又或许,她愿意跟他去住楚王府?
    好一阵踌躇,恨不得现在就去问她,末了还是忍了下来。
    他磨着自己的性子,将一块顽石磨成没有棱角的石子,不想让人瞧出他真正的情绪,但他知道他早就被人看穿看透了,可还是想尽量维持原本的状态。
    他不想让沈芜吃苦,吃那女人的苦。
    没等几天,朝廷就派了飞骑,将三千俘虏一个一个烙上火印,琼了面,圈起来,拉往长安。
    李危隐没在人群中,没往前头去。
    营中各人也都揣测起来。
    崔范更是坐立难安。
    “飞骑乃是陛下亲卫,太子这是真的倒台了?”
    他找来李危询问。
    李危:“这得问你啊,崔大人,这件事可都是你办的。”
    三千俘虏,各个都是太子谋反的铁证,陛下派自己的亲卫飞骑来,足以说明太子之事挽回的余地少之又少。
    这时候不用选边也能知道站在何处最有利。
    崔范被李危的话问得一愣,捏了捏胡须,笑道:“楚王殿下说的是,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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