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月轻声问道。
这是在灵眼之地东边洞府，萧凡和欧阳明月坐在外间，里间密室，乃是止水祖师打坐修炼之所。
止水祖师一直都在闭关，萧凡回归，自然要前来看望师父，虽然不能打扰，在师父闭关的密室之外稍待片刻，也算尽孝。欧阳明月陪着他一起过来，自然满腹心思都放在即将与血鳞龙展开的决战之上。
或许其他人其他宗门，还有和血鳞龙妥协的余地，萧凡和无极门，却是绝对没有的。
除了死战到底，再无第二条出路。
从当年血鳞龙谈到无极天尊时的神情和语气来分析，此人对无极天尊简直恨入骨髓，对无极天尊的后人和所传宗门，绝不会放过，迟早会找上门来。
“你认为呢？”
萧凡反问道。
“六王谷？”
欧阳明月沉吟着说道，语气不是十分肯定。
“为什么？”
“六王谷是名副其实的禁地，当年我们在那里遇到七夜界悟灵期修士的伏击，多数厉害神通都施展不出来，吃了大亏。这血鳞龙固然厉害，只要不是天生圣灵真身，在六王谷也一样会受到压制。”
萧凡想了想，轻轻摇头，说道：“六王谷对所有人的压制，都是一样的。而且血鳞龙的元神，应该是来自上界，应该比我们更有办法来应对六王谷的禁制，到时候此消彼长，对我们只有更加不利。”
欧阳明月点了点头，这其实也是她犹豫不决的原因。
“其实，七杀阵威力确实不小，若是全力发动起来，纵算那血鳞龙再了不得，也难以抵挡。”
稍顷，萧凡沉吟道。
欧阳明月吓了一跳，说道：“你真的要那样做？这可是要赌上整个天尊岭的气运了！搞不好。整个都梁城的灵脉，都会因之枯竭。”
这可是无极门的祖地。
萧凡沉声说道：“若是灭不了那凶魔，天尊岭灵脉再佳，只怕也和无极门没关系了。而且。只要控制得法，也未必就一定会将整个灵脉都毁掉。”
欧阳明月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论到阵法之道，萧凡才是大宗师，他说可行。欧阳明月丝毫也不怀疑。
稍顷，萧凡又说道：“而且对付血鳞龙，只预设一个战场，显然不够……”
欧阳明月漂亮的双眉微微扬了起来，带着征询之意。
萧凡随即手腕一翻，“乾坤鼎”浮现而出，在胸前缓缓转动。
“明月，你带着‘乾坤鼎’去空灵岛。”
“啊？”
饶是欧阳明月睿智过人，这一回也是大吃了一惊。“乾坤鼎”乃是无极门镇教三宝之首，历来是由掌教真人执掌的。欧阳明月虽然是无极门首席大长老。修炼的却终究不是无极门的神通，而是昊阳神雷。
萧凡嘴角微微上翘，浮起一丝笑意，低声说道：“难道你不觉得，空灵岛是最合适的战场吗？在那里布阵，单是空间乱流，就够那血鳞龙喝一壶的了。”
“要在那里布阵？那当然是你去了。”
欧阳明月更加不解。
不管是阵法之道还是空间之道，都无人能出萧凡之右，说到在空灵岛那样的地方布阵，除了萧凡。就更加无人能够担当此任。欧阳明月尽管也是悟灵期老祖，对这一点却是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
“我得留在天尊岭。估摸着今后一段时间，来找我的人会不少。”
萧凡说道。
无极门萧掌教击败苍梧老祖，收留九阴天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江湖，凡是想要合力对付七夜界始祖的高阶修士，都会闻风而来，与萧凡共商大计。这当儿，萧掌教必须要坐镇天尊岭，主持筹划。
“你放心。到了空灵岛，布阵的事就全部交给空空儿好了，你要做的就是为他提供材料。空间之道，他比我还要精通……而且，大战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好安排。天尊岭数百万门人弟子，都要分批撤走。”
在那样等级的大战之中，不要说金丹期筑基期的低阶弟子，纵算是元婴后期大修士，都没有资格参与，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就连寻常的悟灵期老祖，都未必见得能被萧凡选中。
为了整个界面的未来，萧凡可以咬牙舍弃天尊岭祖地，但无极门数百万门人弟子，都必须要保全下来。没有了这些门人弟子，就没有无极门的未来。
“既然这样，那就让空空儿和我前往空灵岛好了，‘乾坤鼎’还是留在你手中。”
欧阳明月依旧觉得，保管“乾坤鼎”这个任务，实在太过重大了。
“在空灵岛布阵，没有‘乾坤鼎’不行。”
欧阳明月这才迟疑着接过了“乾坤鼎”，入手轻若无物，欧阳明月却觉得这小小方鼎有万斤之重。
数月之后，天尊岭一座花园之中。
凉亭。
两人对面而坐。
中年美妇巫山夫人将两面陈旧的令牌，双手交到萧凡手里，微笑说道：“七面令牌都齐了，幸不辱命。”
萧凡接过令牌，轻轻颔首，说道：“有劳巫山道友。”
“萧真人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巫山夫人轻轻一笑，随即容色一正，低声说道：“听银道友言道，萧真人还是打算在天尊岭和那凶魔决战，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萧凡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中年美妇便露出了征询之色。
“既然当年几位道友耗费偌大心血，布下了这座上界大阵，就这样废弃，未免太可惜了。这座大阵，果然是对付那凶魔的利器。”
中年美妇不由肃然起敬，说道：“真人果然胸襟广博，不愧无极门中兴之祖！”
萧凡摆了摆手，淡然说道：“胸襟广博是谈不上了，不过是情格势禁，不得不然。毕竟消灭七夜蟒，乃是我南洲大陆修真界当前第一要务。”
“真人说得是。不过那凶魔神通广大，不知真人是否还联系了其他道友，共襄盛举？”
中年美妇小心问道。
单单凭我们几个，怕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飞升上界是很诱惑，但明摆着送死的事情，中年美妇是绝对不干的。
萧凡左手拇指，食指，中指轻轻一动，便即微笑说道：“巫山道友稍安勿躁，这就有贵客登门了。”
“哦？”
中年美妇也懂得占卜之学，但见了萧凡这样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浮起一丝好奇之意。
她可没有如此高明的手段。
一言未毕，一个淡淡的声音远远传来，中正平和，不带丝毫戾气。
“南洋徐维摩，白马山庄张五，求见无极门掌教萧真人！”
“维摩太子？”
中年美妇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来。
在寻常修士耳中，白马山庄张五先生自然是大名鼎鼎，至于“南洋徐维摩”，却是少有人听闻。
然而在中年美妇看来，白马山庄张五可以完全无视，这位“维摩太子”才是真正令人仰慕的大人物。
不由连萧凡都兴起了浓厚的好奇之意，不知道这位“维摩太子”，到底是何种了不得的来头，当下站起身来，缓缓说道：“两位道友太客气了，萧凡不敢当。两位不嫌鄙陋，便请入内奉茶。”
“多谢萧真人。”
那中正平和的声音再次言道。
片刻之后，眼前虚空一阵扭曲，两道人影浮现而出，并肩而立。
右首之人，一袭青衫，容貌清癯，颌下三绺长须，俨然神仙中人，正是名震南洲大陆的修真第一世家上代家主张五先生，曾经在白马山庄上空拦住天魔道祖，为萧凡和欧阳明月争取到最宝贵的几个时辰喘息之机，说起来，也是萧凡的恩人。
若不是这几个月事情实在太多，萧凡早就应该亲往白马山庄致谢的。
左首之人，则浑身黝黑，头上双角，鼻孔朝天，满嘴利齿，容貌极其凶恶丑陋，不过身上透出的气息，却十分堂皇正大，由里而外，不带半分邪魅妖魔之气。
萧凡虽然没有去过南洋天寿岛，不曾和夜叉族人打过交道，单纯凭此人这般长相，也能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夜叉族的大能。
两人一现身，便即双双抱拳，向萧凡长揖为礼，很客气地说道：“见过萧真人。”
“不敢当。”
萧凡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抱拳还礼，也一样的长揖到地。
实在这两位都非同小可，百余年不见，张五先生身上透出的灵压极其强大，隐隐已经踏足悟灵中期，堪称南洲大陆修真界最顶尖的强手之一了。不过张五先生固然了得，和他身边的维摩太子比较起来，又略显逊色了。
这位夜叉族的大能，赫然已经臻于悟灵中期最巅峰的境界，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迈进悟灵后期，成为下等界面真正的最强者。除了那些传闻中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悟灵后期老怪物，维摩太子堪称是萧凡所见识过的最强高手，甚至连当年亿万里追杀他的天魔道祖，都有所不如。
撇开别的不说，这两位的年龄，实在比萧凡大得太多了，乃是扎扎实实的前辈高人。
如此谦恭温和，萧凡焉敢托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