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会以我的名义写信吗?”顾濯道。
陈年旧事一提,误之险些羞的将脑袋埋进脚底下去。当初他以顾濯的名义给谢熠秋送过信,那时候还不是因为他太过于担心了,一时情急,害的谢熠秋急着往甘宁赶,听说路上还遇了险,好在顾濯到的及时。
他给顾尔金写了信,这场仗要打的久一些,最好是拖到北明的粮马道修好了。
没过几天,顾尔金便绕道来了临牧。“打仗还有不愿意快打完的?顾濯,你是在为人拖延时间吧?”
顾濯立即承认了,“秋玉需要时间,费州、楯州,还有甘宁的军队不能悄无声息地到帝京,那便只能拼速度,需得等粮马道修好,一夜之间跨越千里不成问题。等他到了帝京,到时我带着我手里的军队回去,与他一道,并肩而战。”
顾尔金笑着道:“我本就没打算再让你回莽蒙,知道你放不下谢熠秋,可既然你要我陪你做个戏,我便只能当一次恶人了。来日你和谢熠秋都要谢我。”
“此次出兵并不全是为了秋玉,而是北明确实有仇恨在北蛮人身上。”
卫扬的死,当年帝京的一场疫病,谢熠秋身上的蛊毒,以及李南淮身上的蛊毒。这场仗是非打不可的,这或许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必须解决的问题。
顾濯当顾尔金是他的亲兄长了,这两年多亏了顾尔金,他才做成了那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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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忌辰将至,阖宫都忙了起来,谢岫在皇宫安排了守卫,便帮着礼部准备祭典要用的东西。受忠帝为帝八年,虽然算不上是一个特别贤明的君主,但到底也算励精图治,光拿禅位这一条来说他就比以往帝王都让人称赞。
典籍司的人这些日子要再重新修撰受忠帝的那部分史书,为了颂扬他让贤,便不得不多拿他以前的功绩做文章,以此锦上添花。若是还按照以前的来写,说受忠帝多么暴戾,甚至让阉党乱政,那这个皇帝既然品行这么恶劣,又怎会让贤呢?这岂不是驴唇不对马嘴了,倒显得天汉帝的位置来得奇怪了。
所以重修史书不算是为了受忠帝,他一个死人任凭后人怎么书写都无所谓,世人的评价都搁在心里呢。但天汉帝可是活生生的,世人对天汉帝的评价绝不能带有污点。
受忠帝升迁所批阅的折子,看的书籍,写的诗词全都被翻了出来。人品再怎么差的人也总是会留下那么一丁点值得被人称颂的东西,典籍司的人便要从这堆废品里找出能被添油加醋放进史书里的东西。
那日帝京落着雨,皇宫的青砖上泛着涟漪,谢岫撑着伞进了典籍司,望着人忙忙碌碌,来迎他的是个老头。“统领大人这些日子忙,怎么亲自过来了?”
谢岫道:“礼部要典籍司尽快找些受忠帝的功绩出来,要不然祭文写不出啊。”
这老头是典籍司的司长,点头应和道:“这事真是记不得,咱们这里修撰了几个月都没找出多少好听的东西来,实在是为难,还请礼部多等等吧,或是让他们自己写就是了,哪里非得用我们典籍司写的东西呢!”
谢岫笑着道:“受忠帝生前就没多少拿得出手的功绩,不是失了土地就是宦官专政,就连当年疫病他也是什么都没做,自己离京痛快了。说他勤政爱民、睦邻安边,这都是胡扯,更谈不上忠厚仁恕,这让礼部怎么写?所以也只能靠你们典籍司多找找了。受忠帝做的事,只能屎里淘金,到底是个苦差事,真是难为你们了。”
这谢岫到底是姓谢的,还是受忠帝的堂弟,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令典籍司长忽然汗颜了,这话谢岫说说便罢了,他可不敢多说,于是只能应着说:“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多累的活都不算难为。”
谢岫见他忙,便没多打扰,只是拱手说自己在这里看看,一会儿就走。
典籍司好几层阁楼,东西摆的高,不过也都是按照年份摆的,不会乱。
谢岫望了一圈便撑伞离开了,此时天气隐晦,加之下了雨,更显清寒。只闻身后一阵脚步声跑过来,谢岫疾步往前走着,不一会儿就被身后之人追上了,他虎口握在腰间的刀柄上,佯装要抽刀,却被那人按住的手。
余苗见他这样防备,惊讶道:“你要杀了我啊?”
谢岫一笑,道:“你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要做什么?”
余苗伸开手臂给他看被雨淋湿的身子,道:“我来时还没下雨,没带伞。”
谢岫道:“蹭伞的啊。”
两人一道往宫外走,谢岫这两年长得快,以往在楯州那种苦地方吃穿都不好,年龄也小,那时候长得慢,个头也矮,他刚来帝京的时候还比余苗矮上一个头,如今差不都一样高了。一把伞难装两个人,谢岫走的沉稳,但还是没走几步两个人的腿便都湿了,余苗望了一眼底下,还没说什么呢,谢岫便开口道:“你来撑伞这腿也得湿。”
余苗干脆接过伞来,道:“是,小的给您撑伞。”
谢岫看了他一眼,恍然一笑。余苗道:“你今日去了典籍司?礼部的人让你去的?统领大人最近挺忙呀。”
谢岫答道:“礼部要准备祭典,需要禁军帮着搬东西。从前祭典的台子搭建都是工部的活,可工部忙着修粮马道和水利,眼下正是忙的时候,各部都忙,我们禁军不能干等着吃白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