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盛乾坤被?判死刑又怎样?
她父母回不来。
她和?秦墨失去的七年也?回不来。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亲情、爱情和?原本幸福的人生, 那是他们下多少层地狱都补不回来的。
所以当她从直升机仓皇跑下, 看?到?倒在地上的秦墨和?一动不动的女儿时, 她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哭着喊着他的名字,一路狂奔过去。
那一刹那, 她想了很多。
从前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自杀, 即便是破产,可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她自然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殉情, 哪怕生命只剩下三天, 也?应该做好自己,好好活着。
直到?今日, 她的世界仿佛再次崩塌。
天台的风,都像催命的符。
盛乾坤他的确做到?了,让她尝尽父亲当初的痛苦。
原来是这样的割心之痛!
生不如死。
父母离去,她尚还?有女儿可牵挂。
可如果秦墨跟女儿……
周梦岑不敢想象,她的人生会?有多黑暗,就像坠入深渊,一个人无?止尽下沉。
原来爱一个人深入骨髓时,真的可以不顾一切随他而去。
但好在这次,上天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当她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到?要窒息时,秦墨吊着一口气抬手摸她的脸,声音虚弱,却如梵音镇定人心。
“周梦岑,别哭。”
“我不会?死。”
女儿也?帮她擦眼泪:“妈咪别怕,爸爸在。”
刹那流转,周梦岑好像又活过来了,撕心裂肺骤然变成喜极而泣。
她将两人拥入怀,感受三人彼此的心跳,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都还?好好的,劫后余生的庆幸,超越了大仇得报的喜悦。
爱情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像毒药,又像解药,让人反复无?常。
而她花了七年时间才明白。
明白自己今后人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
秦墨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周梦岑哭得撕心裂肺,最后抱着他从天台,一跃而下,神色决绝。
“周梦岑!”
他喊着她的名字猛然坐起身,惊了一身冷汗,心突突跳起。
直到?确定那是一场可怕的梦,他才转头看?向窗外景色,惊觉是在颐和?公馆55号,自己家。
而看?到?景色的同时,卡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像只小鹌鹑蜷在他身边。
是小红豆儿……
他愣了一下,欣喜抬起手,想去摸她脑袋,才发现手背上一阵清凉,还?输着液。
拔了针头,他起身看?了眼熟睡的小红豆儿,俯身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下了床。
匆忙从楼梯下来,便听到?周梦岑的声音传来。
“无?论如何要把新?闻压下来,至于对盛灏的起诉……”
总觉得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女儿和?她,此时此刻就在他的家。
“……老板!”郑斐率先?看?到?秦墨,惊喜出声。
范溪舟和?苏琪纷纷回头,不禁松了口气。
周梦岑正低头看?起诉书,闻言一愣,缓缓抬起头,看?到?双手插兜站在楼梯上的秦墨,目光深情凝望着她。
“你醒了。”她猛然站起身,想要跑过去,又顾及有旁人在,只能克制住,声音却不掩喜悦之情。
“嗯。”秦墨静静看?着她。
四目相?对,爱意涌动。
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眼前才是泡沫一般的美梦,一不小心就会?惊碎。
范溪舟虽然不忍打扰两人,但他还?等着去警局给人回复,不得已出声提醒:“咳咳!老秦,正好你醒了,你看?看?盛二少这件事情……”
“撤销起诉吧。”
秦墨回过神,沉思了两秒,打断他的话,定定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包括周梦岑。
虽然不解,但她知道他这样说,自然是有原因?的,所以只是望着他等下文。
秦墨倚在楼梯围栏,低眸敛睫:“有没有想过,如果绑架书颜的不是盛二,而是盛家其他人……”
他记得踢开盛灏的时候,盛灏手里的尖锐物品也?一同落地,当时他只觉得有些异样,情况紧急也?没多想。
如今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一个透明塑料叉子?,估计是用来吃蛋糕的。
而后面,那些黑衣人针对的也?仅仅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书颜。
虽然这起绑架本身很恶劣,对书颜心灵的伤害也?很大,但秦墨不得不承认,盛二内心并没想过要真正伤害书颜。
范溪舟疑惑了:“可他在警局对自己做的一切,供认不讳。”
周梦岑却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静静开口:“他想为盛家赎罪。”
盛灏这人,虽然没什么出息,但也?没什么大过错,唯一令人记恨的,是当年他欺骗了秦墨。
周梦岑是爱憎分明的人,她不会?把对盛乾坤的怨恨转到?他身上,但同样也?做不到?和?他心无?旁骛成为朋友。
她抬眸看?向秦墨,才发觉秦墨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明目张胆地凝望,面对她投过来的目光,也?只是心照不宣轻点?了下头。
范溪舟见状,便道:“行吧,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先?撤诉,罪名让他老爹自己去承担吧。”
“嗯。”
秦墨语气淡然,目光依旧在周梦岑脸上逡巡,发觉她的眼睛有些微肿。
“老板,您刚自己拔的针?”郑斐却突然想起什么,“我现在叫医生过来……”
秦墨:“不用。”
“那您饿不饿?”
“不饿。”
“可周总特意叫了两个阿姨……”
秦墨这才将目光从周梦岑身上移开,不耐烦瞥向郑斐,目光有些凉凉。
郑斐尤不自知,还?欲开口。
“咳咳!”
范溪舟终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提醒这位忠心耿耿的特助,有些话,人家有更想要的人来说。
“警局还?等着我回复,我就先?撤了。”
说完还?对对面的郑斐和?苏琪挑了挑眼神,暗示他们该离开了。
还?是苏琪反应迅速:“梦岑姐,那我先?回公司,这两天也?没什么重要安排,您陪秦总好好休息。”
郑斐后知后觉:“老板,公司有我和?范总,您好好休养!”
三人争先?恐后夺门?而出,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晨曦静静洒在大理石地板,折射出一缕温馨浪漫的光芒。
周梦岑看?着安然无?恙站在眼前的男人,忽然就眼眸湿润起来。
她守了他一夜未睡,哪怕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还?是想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自己,然而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处理,她只好把工作搬到?他家来处理,或许外人看?来,她还?是那个冷静镇定的周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昨晚靠在他床边,她哭了有多久。
秦墨看?到?她眼中泪意,便想起刚才那个令他心有余悸的噩梦,突然就淡定不下去了。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紧紧抱住。
他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这样抱一抱她。
“周梦岑。”
“嗯……”
周梦岑被?他搂着,紧紧贴在他胸膛,听到?他浑厚的声音从心口传来。
“答应我,别做傻事。”
梦境太真实,他后怕至极。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
周梦岑一愣,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但还?是点?了点?头,紧紧抱住他的腰,没有说话。
却已胜过万千言语。
逐渐明媚的阳光落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上,周梦岑感觉自己被?独属于他的气息笼罩,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那你也?要答应我,别一个人去犯险,”她仰头去看?他,目光说不出的温柔,“你要出了事,你让书颜怎么办?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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