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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哪里,不过走些裙带关系罢了!”顾亭林不敢自傲,连忙实话实说道。
    “啊?原来竟是位从龙之臣,失敬失敬!”郑芝龙哪里晓得这厮不过靠着刚献上去的妹妹当上了将领,还道他是追随张顺起兵的旧臣,不由艳羡不已道。
    “呃……谬赞,谬赞!”顾亭林连忙“自谦”道。
    且不说两人如何鸡同鸭讲,且说众人来到大殿,分定主客坐下。
    忧心不已的郑芝龙连忙开口问道:“不知殿下大军何时赶到,又不知殿下准备封我个什么官,什么爵?”
    大军?什么大军!
    顾亭林暗自苦笑一声,连忙开口应道:“本来殿下准备封将军一个南安伯,领江南水师总督一职。”
    “奈何如今这情形,却是让我怎么开口允诺?”
    “呃……”郑芝龙闻言先是眼睛一亮,继而有几分尴尬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还请将军多多美言,多多美言!”
    郑芝龙一边说,一边连忙派人端了一个托盘奉上。
    顾亭林揭开上面的红布一看,顿时金光耀眼,何人是一盘金光灿烂的赤金元宝,怕不是有二三百两。
    “呃……这个就免了!”顾亭林连忙拒绝道,“将军先前允诺的东西都没了,只是不知伪明监国鲁王是否还在?”
    “若是连鲁王都不在了,恐怕纵有天大的面子,我也无法向殿下交代啊!”
    “在在在!”郑芝龙也晓得自个如今大半兵马都在郑芝凤、郑芝豹两人手中,若是连鲁王都被人劫走了,那么自个真不值什么价钱了!
    “来人呐,有请鲁监国!”想到此处,他连忙下令道。
    “有请鲁监国!”郑芝龙话音一落,顿时门外传达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只听见一阵喧嚷,果然有七八个大汉押着一人走了进来。
    顾亭林抬头一看,只见那人不过从十八九岁年纪,长得是相貌堂堂、气度非凡,又着一身锦衣,想必这就是什么劳什子“鲁王”了。
    “郑芝龙,大明待你不薄,不意你这卑鄙小人,竟然卖主求荣,早晚不得好死……”那人一见郑芝龙,张口就大骂了起来。
    “将军好涵养!”顾亭林听了,不由肃然起敬道,“你就由他这么骂着?”
    “啊?这不是要献于殿下嘛,我这……这也不敢自专……”郑芝龙不由有几分尴尬的解释道。
    “这样啊!”顾亭林闻言微微一笑,不由开口道,“我倒有个法子,保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将军一个清净!”
    “哦?什么法子?”郑芝龙不由奇怪道。
    “将军且看!”顾亭林闻言笑着站了起来,缓缓踱了两步,来到了朱以海身边。
    “狗贼,你就是割了我的舌头,我也不会屈服的!”朱以海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忍不住逞强道。
    “对不住啦!”不意顾亭林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咔嚓”一声把腰刀抽了出来。
    “将军,不可……”郑芝龙吃了一惊,连忙就要阻止。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众人正要看他如何行事之计,突然只见刀光一闪,好大的一颗头颅蓦地飞了起来。
    热腾腾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噗嗤”一下喷的到处都是。
    “啊!”直到那头颅“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然后又滚了两滚,众人这才惊叫出声来。
    “将军……将军,你这是……”郑芝龙一时间都懵了,完全没有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亭林也不擦脸上的血渍,反倒先是耍了一个漂亮的挽花,把刀上的血震去,然后才施施然纳刀入鞘道:“鲁王已死,将军可持其首招降两位兄弟、从子,如今一家人方可完聚!”
    “呃……”郑芝龙愣了半晌,这才连忙拜了一拜道,“将军真乃天人也!”
    “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郑某却是服了!”
    原来如今东南沿海,残明势力皆以鲁王朱以海为首,如今朱以海已死,郑氏水师群龙无首,要么跟着郑芝龙投向义军,要么只能远走广州,投靠两广总督张镜心迎立的桂王朱常瀛,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那顾亭林虽非武将出身,但是却饱读诗书,对于当年班定远之事他早熟烂于心。
    故而当他发现郑芝龙无备,还在满脑子想着拿鲁王朱以海做交易之际,他便起了杀心。
    一则彻底断了郑芝龙的退路,让他死心塌地的投向义军。
    二则断了其他郑氏兄弟的想念,逼迫他们立刻在近在眼前的张顺和远在天边的桂王之间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
    第696章 画大饼
    “罪臣郑芝龙、郑芝豹,叩见舜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宁波府府衙之中,郑氏一龙一豹匍匐在张顺面前。
    “两位快快请起!”张顺不由欣喜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时,得两位相助,何愁天下不定?”
    “呃……”郑芝龙、郑芝豹两人先后爬了起来,斜欠着落了座。
    这是郑芝龙才有几分尴尬的解释道:“舍弟郑芝凤牛心古怪,一味愚忠于前朝,自……自率部分水师向广州去了。”
    “罪臣费尽口舌,却也未能说服他,还请殿下治罪!”
    “哎,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张顺闻言却是笑了。
    原来由于力量所限,张顺还以为自个能够拿下杭州、宁波,已经达到了极限。
    万万没想到顾亭林带了五百人,效法班定远,杀死了鲁王朱以海,逼降了郑芝龙、郑芝豹两人。
    这两人一投不要紧,金华许都眼见大势已去,也痛痛快快的投了。
    这两股势力一投,整个浙江再无一兵一卒的反抗力量,于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江浙沪包邮区”彻底落入到义军之手。
    至于郑芝凤、郑彩两人,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宁可别走广州,也不肯投靠义军。
    不过,好歹也因此留下了郑氏半数水师,张顺倒也不甚遗憾。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下令道:“既然如此,郑芝龙、郑芝豹上前领封。尔等携舟师一百余艘,丁壮数万,官吏数百,归顺有功。”
    “着郑芝龙晋安南侯,领东南水师提督一职,荫长子郑森为指挥佥事。”
    “着郑芝豹初授镇国将军,领浙江总兵一职。”
    “谢殿下恩典!”那郑芝龙、郑芝豹闻言大喜,连忙拜谢道。
    虽然无论郑芝龙还是郑芝豹比起先前“南明”的职务,要低了一个等级,但是比起兵败身死,却是好多了。
    更不要说“南明”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哪里有俸禄与他?
    且说张顺封赏了两人,眼见时间尚早,干脆又命董小宛等女做了些饭菜,顺便宴请一番,以示恩宠。
    那郑芝龙、郑芝豹常年在海上漂泊,后来又身居高位,什么美食没吃过?
    不过,由于是张顺宴请,两人便欣然接受。
    众人略微吃了点饭菜,喝了几盅黄酒,那郑芝龙忍不住话多了起来。
    “殿下莫笑,实话实说郑某能走到如此地步,想都不敢想啊!”郑芝龙不由开始吹嘘道。
    “哦?此话怎讲?”张顺伸手敬了一杯,如同好奇宝宝一般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郑芝龙一饮而尽,继续道,“我本福建南安人氏。幼时家里拮据,不得已前往蚝镜投奔我的舅舅。”
    “那里虽然鱼目混杂,然而我却是如鱼得水。”
    “在那里我不仅信了佛郎机人的教,还学会了佛郎机、红毛蕃、倭国等语。”
    “呀,没想到南安侯还是个天才!”张顺闻言不由讶然。
    这也难怪,先前他学习所谓的“远西语”,学了这么久还是个半吊子。
    结果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懂得多国语言的能人,由不得他不佩服万分。
    “哎,过誉了,殿下过誉了!”郑芝龙连忙自谦了几句,这才笑道,“其实殿下有所不知。”
    “这佛郎机人虽然都是一个称呼,其实他们并非一国之人,所用言语亦并非一个。”
    “其中一个唤作以西把你亚,另外一个则唤作波尔杜葛尔。”
    “哦?”这谁不知道啊,不就是西班牙、葡萄牙嘛,张顺闻言嘿嘿一笑,也不言语。
    原来自从他攻进北京城以后,好好的命众女给他翻了一下资料。
    这一翻不要紧,倒让她们翻出了一副《坤舆万国全图》出来。
    虽然这地图极为抽象,其中谬误也不少。
    但是张顺根据自己对前世世界地图的记忆进行对照,倒让他发现了不少古今异同的叫法。
    比如意大利一带被称为意大里亚,法国一带被称为拂郎察,英吉利一带被称为谙厄尼亚,而西班牙、葡萄牙却分别被称为以西把你亚和波尔杜葛尔。
    这些知识虽然对张顺来说并不算新鲜,却足见郑芝龙对欧洲的了解程度。
    于是,张顺便哄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郑芝龙果然见多识广,又向张顺讲起了日本、吕宋、暹罗、苏门答腊等地的风土人情,听得张顺如痴如醉。
    当然,依照张顺前世的经历,虽然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倒也不至于有多少向往。
    他听来听去,耳朵里只听出一个“钱”字来。
    原来由郑氏掌管的海贸,一年大概有两三千万两白银的贸易额,年收入约莫二百余万两。
    如果张顺所料不差,若是再驱逐了“红毛蕃”,彻底垄断东亚、东南亚贸易,仅一年的贸易收入就达到五百万之多。
    看着这些钱似乎不多,是吧?
    实际上,张顺接手大明中枢以后才发现每年实际征收解运到京师的银两尚不足千万,而每年的支出少则千二百万,多则两千万。
    也就说,如无意外,崇祯每年至少要背负二百万两白银的赤字。
    这也是为何,张顺占据了京师以后,除了极为重要的辽东以外,几乎不在大规模用兵的根本原因。
    两个字,没钱!
    想到此处,张顺便笑道:“南安侯先前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要是依照本王的心思,保管他财源滚滚!”
    “殿下说笑了!”郑芝龙听了张顺这话,顿时不服气起来,“罪臣起于微末,纵横四海多少载,才开拓如此产业,如何算不得什么?”
    “别个不说,先说那日本国吧!”张顺笑道,“我等诚心诚意前去贸易,却搞什么朱印船,又限制我国商船出入,实在可恨。”
    “若你肯与本王合作,本王着兵部设置海军,造大船千百艘不等,叩关通贡,责其不臣。”
    “名其打开国门,与我贸易,不数载收入千万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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