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又想,齐客要是想追人,应该能一追一个准。做事又细心,待人又妥帖,你说过的话他准会放在心上,嘴上不说什么,到头来总会暗暗准备着给你一个惊喜。
很难不心动。
可惜这人一整个无心恋爱,冷得能敲碎人的一切幻想。
齐客还开了一瓶红酒,说是庆祝自己生日。
明天休息,沈问津便放纵了一回,吃着小菜喝着小酒,不一会儿便把自己整成了微醺状态。
他懒洋洋地撑着桌子,酒杯空了也不往里灌,直接举着空酒杯对齐客说:“干杯!”
齐客:……
“你喝多少了?”他问。
沈问津掰着指头算半天也没算出来,干脆笑着耍无赖:“反正比你少。”
“我酒量多少,你酒量多少,能比?”齐客问。
“你又嘲讽我。”沈问津嘟囔说。
醉鬼醉得不轻,俩人再吃了点就打道回府。代驾兢兢业业把他们送回去,沈问津的“谢谢师傅”说得口齿清晰,一副神智清明的样子,下车后却蹲在地上不动了。
齐客在他身边停下,试图把他拽起来,却被青年猛不丁抱住了裤管。
“不想动。”沈问津轻声说,“让我抱一会儿。”
齐客愣了一下,松开沈问津的胳膊,直起了身。
地下车库很安静,偶有汽车从远方的通道驶过,激起一阵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沈问津就在这时不时响起又淡去的摩擦声里呆愣愣蹲着。
他只觉脑子里塞满了棉花,轻飘飘又转不了,以至于他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怀里的那东西是什么。
不是柱子,是齐客的腿。
笔直修长,带着体温。
沈问津吓了一跳,在心底“靠”了一声。
他知道拽着人的腿不让人走路不太礼貌,但“酒壮人胆”这个词在他身上一向灵验,他也不知怎的就有了和人叫嚣的底气。
也许是觉得齐客不会跟一个醉鬼较劲,抑或是……想享受一下某人纵容的态度。
于是当齐客再一次想拽他起来的时候,他一个用力,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耍无赖似的说:“我不松。我要抱。”
“我不是柱子。”齐客的语颇有些无奈。
“我知道,我不管。”
齐客没有表态。
地下车库一派沉寂。
等待齐客回应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沈问津用他那转速像是蜗牛的脑子思考着“自己已经暴露了”的可能性。然而没来得及思考出什么结果,他却听见了一声叹气。
在寂静而不甚明亮的环境里,那一声就显得格外深幽一些。
“站起来抱。”齐客说,“别抱腿。”
说得很轻很缓,像是从嗓子底挤出来的。
沈问津愣了好几秒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下意识松开手,而后整个人忽被提溜了起来,接着便跌入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
熟悉是因为他们曾经拥抱过一回,体温和气味与那时别无二致。
陌生则是因为……这会儿的心境和往昔完全不同了。
他只觉头昏得厉害,酒劲直往上涌。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听着它和远方汽车驶过的声浪混在一起,几乎有点辩不清它们来自何处。
而后那股酒劲不知搭上了哪根神经。
木质香和着酒气,呼吸声和着心跳,视野里是某人的肩背,手下是某人的体温,四感交错混杂,实在太……生动鲜活。
以至于……勾起了某些尴尬的反应。
……吓得他猛地推开了齐客,晕乎乎的脑子陡然清醒了一点。
沈问津垂着头,眉眼掩在额前发丝下的阴影里,瞳孔震然,犹有些惊惧不定,不知是因为某些无法控制的事态,还是找不出理由向某人解释自己令人猝不及防的行为举止。
至此,他终于彻彻底底地确定了——
他,24周岁,人生头一回开窍,开窍对象是曾经不太对付的高中同桌,现在关系挺好的老板。
他喜欢齐客。
会起生理反应的那种喜欢。
他躬身背对着罪魁祸首,听见那人在背后问:“怎么了?”
沈问津脑子一片空白,飞速扯了个理由出来。
“酒喝多了有点想吐,怕吐你身上。”他说。
有点扯,但齐客看上去像是相信了。他走上前来,略显担忧地问:“没事吧。”
“没事。”沈问津弓着背说,“现在好了。”
乘电梯上楼的路异常沉默,他一心灭火无暇讲话,齐客也很少主动找话题。
直到到了家,重新回至熟悉的、充满人气的地方,沈问津才觉得反应彻底消了下去,而他自己也因为这场闹剧彻底清醒了。
他有点不确定齐客究竟有没有察觉到,回房后便再次飞去微信召唤军师。
沈问津:洛子!我约他吃饭了!
常洛很兴奋:可以啊!战况如何!
沈问津:抱了!
常洛:好哇!他什么反应。
沈问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起反应了。
沈问津直言不讳,常洛显然被震惊到了,十秒后回来了六个点。
常洛:牛逼。
常洛:叫你打探敌情,你跑人家军营里去跳脱衣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