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看着宋景宁,不知为什么却只想到了惹人怜爱四个字,这个印象从他第一次见到宋景宁的那一刻开始,一直都没有变过。
想到这,秦悦的思绪猛然顿住,像是害怕暴露自己对宋景宁的片刻心动,他轻咳了一声,错开了视线。
床伴就是床伴,想什么呢,我可不想要那么复杂的情感关系,爽了就走人,多好。秦悦在心里提醒自己。
其实他完全是多虑了,因为宋景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秦悦是个识趣的人,知道宋景宁刚才受了委屈,他没尽兴也不抱怨。宋景宁不理会他,他也不会故意去招惹,乖乖把视线收回来,投向了窗外。
窗外是会展中心旁边巨大的led广告屏,滚动了几个广告之后,出现了一段长视频。是明宇集团董事长庄杰到贫困山区扶贫的事迹,被宁海官方当做宁海市优秀企业家的宣传片,投放在各大商场和商务中心的广告屏上。
宣传片中庄杰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但气质儒雅,笑容温和,与穿着简朴甚至有些破旧的山区孩子们互动时却十分亲切。
烟雾在眼前升腾缭绕,秦悦微微歪头看着视频里的庄杰,总觉得那人的笑,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假的很。
见宋景宁穿好了衣服,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秦悦没话找话,他用烟头指了指窗外庄杰的宣传片,说:“我爸的律所最近几年都在给明宇集团做法律顾问,明宇集团子公司很多。你的律所如果需要案子,我可以回家跟我爸说说,案源应该不成问题。大案子可能不太行,不过小案子还是可以的。放心,我爸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就说你是我的前辈,你也不用总做法援,那能赚什么钱。”
心是好心,事也是好事,但以秦悦那个吊儿郎当的姿态说出来,就有点对宋景宁施恩的意思,听起来不太尊重人,反倒让人不好接受了。
宋景宁31了,别说他师哥周子御早已是家喻户晓的大律师,律所的创始合伙人,就是以前上学时大不如他的同学,很多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律师了。
他因为哑了,基本上只能接一些替聋哑人或者穷人打官司的法援案子,对律师来说案源就是一切,没有案源,不用周子御针对他,他离转行也不远了。
也许是出于自尊心的缘故,宋景宁并没有理会秦悦的建议,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悦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向窗外。
广告屏定格在了庄杰那代表性的亲和笑容上,宋景宁看着那张笑脸,右眼皮微微一跳,浑身汗毛乍起,恨意如毒液在心中蔓延开来。
亲和?慈善?宋景宁眼神冰冷,心窍发寒,下意识的摸了摸颈间的疤痕。
他强迫自己掩饰住内心的波澜,转过头对秦悦公式化的笑了笑,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然后递给秦悦看,他对秦悦的提议不为所动,只问:快开会了,你先出去,还是我先出去?”
秦悦一边看着宋景宁的手机屏幕,一边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会议桌上的烟灰缸里,他也没回答宋景宁的话,却问:“你师哥周子御,他为什么那么针对你?”
宋景宁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转身要走。
秦悦回手一把拉住宋景宁的胳膊:“别走啊,跟我说说,要是他欺负你,我给你出头,毕竟咱俩……”
宋景宁拍开秦悦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在手机上打字:我们不过是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的关系,不是朋友,更不是彼此的灵魂伴侣,下了床,只当是陌生人。
秦悦松开拉着宋景宁的手,又抽出一支烟,有些扫兴的说:“知道了,你先走吧,我再抽一支烟。”
宋景宁本来想走,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秦悦,黑色长大衣,里面就是一件白t恤,大冬天的光腿穿一条牛仔裤,更别说秦悦右耳上带了两颗钻石耳钉,外加一颗耳骨钉,过肩的半甲纹身在t恤领口中若隐若现。
这打扮连个刻板印象里品学兼优的学生都不像,更别说是律师了。
律师是有着装要求的,显然秦悦离要求相去甚远,即使还是法学院研二在读的学生,这样的穿着出席正式场合也实在不妥。
再说秦悦的父亲秦满江是本次峰会台上就坐的另一位重量级人物,这不是妥妥的给自己亲爹打脸么。
宋景宁又打了几个字:“开会你就穿这身?要不你还是走吧,这会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坐着是浪费时间,回学校复习去吧。”
秦悦仰头呼出一口烟雾,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就这身挺好,舒服,都说了我是来陪你的,我不走。”
看宋景宁关心自己,秦悦搭在桌子上的长腿晃了晃,补充道:“我爸也管不了我,反正他不能从台上跳下来打我。我只答应他考法学院,读法硕,其他的我不管。我这德行他以后不让我当律师了那正合我意,反正我是被逼无奈,他不让我好受,我也不让他好受,我才不想继承他那个破律所。”
宋景宁点了点头,再无话说,等门口没什么动静了,他拎着公文包就要出门。
他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秦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定了宝格丽酒店,今晚,还是那个房间,不许爽约。否则……我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你儿子,毕竟他的小养父委身于人可都是为了保护他啊,他都高三了,你也不希望他受什么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