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惊堂知道当面首,可能被女帝、女王爷,乃至太后‘轮’。
但带着老婆当面首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听。
“听王大人这口气,某非和靖王认识?”
王赤虎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示意远处的黑衙:
“靖王可是圣上左膀右臂,黑衙不在六部之内,被划归靖王私卫,连月俸都从靖王府拨,我自然认识。我先不提靖王身份,就说武艺,靖王的师父,乃‘帝师’璇玑真人,你小子看起来是习武的好苗子,若得靖王青睐,帮你代为引荐,习武一道可谓一步登天,确定不去试试,搏一生坦途?”
夜惊堂对‘璇玑真人’算是久仰大名,玉虚山的师叔,‘二圣’之一吕太清的师妹,本身也位列天下第六,算是整个天下最强的女人。
夜惊堂虽然向往江湖奇人,也想进宫挖《鸣龙图》,但还没有沦落到‘出卖色相’达成目的程度。
“我不过是个走江湖的,草莽一个,哪里有这福气……”
“唉,我觉得你小子机会大,才和你说这事儿,只要运气好,你能少走六十年弯路……”
……
夜惊堂和捕快在茶铺里闲谈,而远处鸣玉楼顶端,刚好可以看到此处。
黑衙开国时便存在,属于天子私卫,女帝登基后被划给靖王,因为‘绿匪’多次刺王杀驾,其衙署所在地,也被搬到了靖王府外。
鸣玉楼修建在靖王府后宅花园内,楼高五层已经超过宫墙,极为僭越,百姓也是因此才把这片街区称之为鸣玉楼。
天色渐暗,鸣玉楼灯火通明,顶端书房内,身着银色蟒袍的东方离人,头束玉冠站在露台上,面前摆着画案,手持金笔,在纸上勾勒着一个俊美男子的眉毛:
“让王赤虎去问问家世,没想到此子身手还不错……方才那一刀,与‘八步狂刀’起手式有些形似,此子莫非是郑峰的徒弟?”
东方离人背后,是一名白发坠地老妪,身形飘忽,就好似站在东方离人背后的一道影子:
“老身当年见过郑峰,出手没这么轻。此子看起来根骨不错,但‘有形无势’,应当只是碰巧撞了招式。”
“据说郑峰的师父狂牙子,当年在宫里偷走了《鸣龙图》,此子若会‘八步狂刀’,必然和此事有渊源……”
白发老妪询问:“要不要派人试试此子?”
东方离人稍作斟酌,摇头:“开国前的江湖传闻,犯不着为此大动干戈。先去查查背景,此子若身家清白,等画像画好了,送去给圣上瞧一眼。长得如此俊美,圣上可能会喜欢。”
“诺。”
……
第四章 不速之客
入夜,染坊街,双桂巷。
夜惊堂牵着老马,走过昏暗巷道,左右打量。
鸟鸟转了一天,心情不错,躺在马背行囊之上,爪爪朝天看星星,还哼着小曲儿:
“叽叽叽~……”
染坊街听名字就知道,是手工作坊扎堆的贫民区,如今还没落了,周边只有寥寥几家小作坊,天一黑就再难看到人影。
双桂巷更是如此,常年无人问津,连路面都积了不少树叶,踩上去发出‘擦擦~~’轻响。
刚才在人才市场转了一圈,差事倒是很多,但月俸能到三贯钱的都抢手。
常言‘穷文富武’,夜惊堂作为习武之人,光把练武的家伙事买齐,都得不少银钱,更不用说武夫夸张的食量,这些活儿显然干不成。
虽然没找到差事,但住处倒是有了着落,夜惊堂本以为二两银子,在京城根本没法落脚,结果一番打听,发现了双桂巷这块宝地——整条巷子十几间院落,都是一个房东太太的产业,二两银子一年,想住哪栋住哪栋。
夜惊堂付了半年房租,房东钥匙都没给,过来一看,很符合预期——年久失修的十来间老院子,墙没开裂的几乎没有,门完好无损的只有两三间,感觉不给钱都没几个人乐意住。
夜惊堂一人一鸟吃饱全家不饿,也不在乎这些,找了间看起来像样的院子推门而入。
院内满地落叶,门窗都开着,里面空荡荡就一个床架子,连桌椅都没有。
“叽……”
鸟鸟从马背上跳下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后,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夜惊堂,意思估摸是——要不咱们回大奶姐姐那里住吧。
夜惊堂没搭理鸟鸟,把马拴在院子角落,喂了点草料,然后将马背上的被褥抱下来。
哒哒——
火镰碰撞出火星,继而昏黄烛光,装满了家徒四壁的寒舍。
夜惊堂把刀靠在墙边,来回打量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发现地面挺干净,铺床的干茅草,有些许凹陷,低头仔细打量,还发现了一根长头发。
“嗯?”
夜惊堂拈起长发打量——发质挺好,可以确定时间不会太久远,近期有人在这里住过。
但这时代男女皆为长发,看不出主人性别。
难不成是上个租客留下的……
夜惊堂略显疑惑,但也没太在意,把头发丢去门外后,就拿来床单被褥铺床。
鸟鸟则很调皮,自己啄着小包裹,想从里面拿买来的肉干。
“还吃,没看都住这破地方了?再搞不到银子,下个月就只能把你卖了换钱。”
“叽~”
鸟鸟跳了两下,示意自己是虚胖,卖不了几个大钱。
夜惊堂刚把床单捋平,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轻微响动:
呼——
好似一阵微风,刮入院子,掀起了地面的落叶。
夜惊堂眉头一皱,握住了身边的刀柄,自仅有装饰作用的窗户往外看去。
院子里多了一道人影!
黑灯瞎火,银月如霜,翻过墙头的月光,只照亮半边院子。
人影立于明暗之间,身上裹着披风,头戴斗笠,看不清胖瘦男女,斜持一杆黑布包裹的长枪。
人影纹丝不动,不言不语,显然也来者不善。
夜惊堂暗暗抬指,让鸟鸟悄悄去找手下镖头,同时将刀横插腰后,来到门口:
“阁下是什么人?这莫非是阁下的住处?”
斗笠客自然是大半夜过来探望年轻人的大奶姐姐。
不过裴湘君并未言语,手中长枪滑出,单手握住了枪尾,平举长枪,在老院中画出一个半圆,指向夜惊堂,同时也抬起了斗笠,可见脸上带着鬼脸面具。
单手持枪尾,举起九尺大枪,没扎实功底根本办不到。
夜惊堂见此不动声色往后退出半步,左手握住了刀柄,严阵以待。但对方并未直接攻来,而是平举长枪手腕轻震。
啪——
月下深巷,传出一声鞭响。
包裹在枪身上的黑布瞬间四分五裂,露出黑漆长枪的枪身。
银色枪锋在月下散发出幽森寒芒,黑布震裂后,可以听见枪锋龙吟般的颤鸣:
嗡~~~
夜惊堂眼神微惊,他单手持枪轻而易举,但直接把包裹的布料震碎,就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自知不敌,夜惊堂表情一‘喜’,抬眼看向院门处:
“王大侠?!”
裴湘君迅速偏头查看。
嘭——
夜惊堂猛踏地面拔地而起,飞身跃上房顶,朝着繁华街道方向狂奔。
可惜,这招对寻常武人或许有用,而这次来的可不是寻常人!
夜惊堂跃上房顶,并未听到背后有起跳的动静,上方却传来剧烈破风声。
飒——
夜惊堂刀锋出鞘,余光看去,愕然发现刚刚还纹丝不动的斗笠客,后发而先至,越到了三丈高的半空,双手持枪以力劈华山之势,朝他头顶砸来。
房子也不过一丈高,这一跳约等于三层楼,夜惊堂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瞧见跳这么高的人,心中不由骇然!
面对泰山压顶般的攻势,夜惊堂迅速持刀横举上方,右手同时抵住刀背。
当——
哗啦——
金铁交击声中,老旧屋顶瞬间垮塌。
夜惊堂一枪被砸入屋里,只觉长枪中蕴含着根本接不住的蛮狠力道,落地后依旧震得脚底板生疼。
“大侠且慢……”
夜惊堂想开口嘴遁,但忽如其来的枪客根本不给机会,从房顶破洞穿入,一枪直接扎向面门。
铛——
夜惊堂一刀横劈,巨响声中,屋里爆出几点火星,也吹灭了摇摇欲坠的残烛。
从屋顶扎进来的长枪,就好似一根千斤铁柱,被劈的往侧面横移些许。
夜惊堂抓住机会飞身而起,双手持刀,顺着枪杆削向斗笠客五指,想要反击。
但来人枪尖在地面一点后,就倒着飞出了房顶,轻飘飘落在了房顶上,枪尖斜指庭院,没有再抢攻。
夜惊堂见此急急止步,双手持刀立于身前,保持应敌之姿。
咚咚咚……
月色下的庭院陷入死寂,能明显听到一道快要炸裂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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