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从心?底里为泰麒能被泰王爱护而感到高兴。
“那么,刘麒你呢?”
泰麒难得地俏皮,“你在昆仑长大,肯定也有自己的名字吧?”
“我叫文光,白文光。”
——我是刘麒,但是更是白文光。
从前往后,历史上会有无数的刘麒,但是叫做“文光”的就只有我而已?。
泰麒重重地点头?,“我记住了,文光!”
他几乎是立刻就领会了文光的心?情,“从此以后,我就称呼你文光了。文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到戴国来拜访我啊。戴,是个?不逊色于柳的美丽的国家?。”
“我会的。”
泰麒最后紧紧地握了握文光的手,在文光的注视下,骑着?骑兽离去了。
泰麒离开后不久,宝翠一行也告辞了,随后景王阳子和景麒也紧接着?告辞而去,半个?月后,延王主从也离开了。
于是,因为各国来使?而热闹了一个?月有余的芬华宫终于回归了它应有的平静。
但这并不意?味着?茶朔洵和文光从此便高枕无忧,可以在云海之上的宫廷中悠然生活了。
恰恰相?反,登基之后,积压了多年?的政务如同决堤的江河一样朝着?文光二人?涌来,一连三个?月,他们几乎都在匆忙的朝会,和日夜无休的商议中渡过。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冬月,等?到文光察觉季节变的的时候,就连云海之上都开始有了一丝凉意?。
静法轩中,文光坐在处理政务的东侧殿楠木大案之后,在批阅了十数则从宁州递上来的奏折之后,久违地支起了脖子扭了扭,一转头?,窗外,冬日带着?寒意?的园林之景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已?经冬天了啊……”
窗外从春末一直开过了整个?夏天的太嫦花树早已?零落,变成了深色的树叶也镀了一层寒霜。
文光静静地吐了一口气,看着?玻璃窗外的冬日园林,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几个?月来,他在上午的时候前往宏辉殿,作为台辅,和茶朔洵一起在外殿举行朝会,接见朝臣,处理各州递上的政务,下午的时候则回到静法轩,作为宁州侯,和宁州的官吏们一起处理宁州的政务,几乎没有一刻是松懈,一回过神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我真是忙地昏了头?。”
文光看着?窗外的景色,再?低头?看了看即使?已?经用很快的速度处理,但还是堆满了案头?的奏折,忍不住心?生沮丧,苦笑着?丢下了毛笔。
“……现在醒悟也不迟呢。”
茶朔洵的声音在门口突然响起。
文光一惊,忙抬起头?,只见茶朔洵穿着?一身常服正斜倚在殿阁的门框上,有些?幽怨地看着?他。
“主上到来的话,为什么没有人?通传?”
静法轩是文光的地方,所以进出都需要通传,而文光已?经习惯了有人?到访的时候会有通报,因此茶朔洵的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着?实让他惊了一惊。
“这话好见外,”茶朔洵不满地嘟着?嘴,“真让人?伤心?啊,原来我和冤家?你已?经到了要通传的地步吗?”
“不是这样——”
文光忙从案后走出,要上前解释,但是却被走上前来的茶朔洵用手抵住了唇瓣。
“嘘,不要解释。”
他微微弯下腰,把?文光抵着?书案的边缘压在了案前,琥珀色的眼眸中全是心?疼,抱怨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傻!”
他的视线随意?地从堆在案上的奏折山上掠过,随手捡了一本奏折翻了翻,待看清了里面的内容之后,便撇了撇嘴丢到了地上。
“哎——”
文光看茶朔洵拿的是一本他还没有看过的奏折,忙就要弯下腰把?这本奏折捡起来。
但是他才弯下腰,便被茶朔洵拦腰抱住了。
“傻瓜,这些?全都是送上来充数的废话,里面没有一点有用的东西,你在看之前没有让宁州的官吏帮你筛选过吗?”
文光顿时傻眼,“还要筛选吗?”
茶朔洵又连翻了好几本堆着?的奏折,发现都是些?类似的“太平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他的台辅弄鬼,看来柳国的官吏们是真的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呢。
“是啊,像这些?奏折只是下面的官吏送上来说好话的,不看也可以。”
茶朔洵转向文光的时候,眼中的那抹冷冽肃杀全都退去了,他温柔地向文光解释,“王和台辅只有两个?,但是柳国的官吏却成百上千,一般来说,只要是六品以上的官吏都有资格给国府送上奏折,要是不加筛选,什么样的奏折都能送到王的案前,那么就算我不眠不休恐怕也无法将?它们全都批阅啊。”
“原来是这样……”
文光沮丧极了,他一直提着?的那股精气神顿时散了,肩膀也垮了下来。
他并不傻,茶朔洵这样一解释,他立刻就明白,自己这几个?月看似勤政的举动落在那些?老于世事的官吏眼中,恐怕就像一只被人?用胡萝卜吊着?,蒙着?眼拉磨的驴子一样蠢吧。
“我真是个?傻瓜!”
文光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他看着?堆得和小山一样的奏折,忍不住一把?将?它们全都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