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段时间都没办法工作了。”盛如珩说,“得赶紧把病养好。”
裴聆没有再打字,把手机放下,有些疲倦地靠着椅背,垂下了眼。
其实因为父母过世的事情,他已经休了很久的假了,也不知道还要继续休多久,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合适接工作。
周逾白他们带了饭回来,吃饭的时候裴聆加了一组药。
吃完饭,盛如珩收拾垃圾去扔,周逾白在输液室门口等他,看他扔完垃圾过来,朝走廊尽头那边抬抬下巴:“过去聊聊?”
盛如珩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心里有点担心裴聆。
周逾白说:“放心,送青陪着。”
他吃饭的时候跟梁送青说了,裴聆是盛如珩暗恋多年的白月光,梁送青自然对裴聆上心。
盛如珩跟他过去,输液室在一楼,走廊尽头可以看到外面的小花园,这会儿阳光正烈,斜斜地铺入了走廊来。
“你俩怎么回事,我听送青说,裴聆昨晚溺水?”
“嗯,昨晚遇到的。”盛如珩跟周逾白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没有说裴聆自杀,只是说,“他昨晚在海边遇到了意外,我正好路过,救了他。”
“他那会儿浑身都湿了,我不放心想送他回家,就跟他说了我也是七中的,认识他。”
“送他回去以后太晚了,在他家借住了一晚。”盛如珩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了,“早上起来发现他发烧了,就带他来医院。”
周逾白语气有些复杂:“你俩是真有缘,这都能碰上。”
“嗯。”盛如珩突然想起来,问他,“你知道哪里的寺庙灵验吗,我去还个愿。”
“还什么愿,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盛如珩说:“昨晚情急,在心里拜了拜,总归我如了愿,去添点香火钱。”
还愿,再为裴聆求个喜乐平安。
“灵应寺吧。”周逾白说,“听说是挺灵的。”
盛如珩点了点头,心想过几天就去。
“你……”周逾白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有点复杂,“我这些年也不好在你面前提他,怕你好不容易放下又想起来,真就这么喜欢他?”
“高中的时候是真的很喜欢。”盛如珩笑了一下,“昨晚我还梦到高中的事,梦里你还劝我跟他告白。”
“后来这些年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了。时间真的会淡化很多东西,本来就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翻来覆去地回忆、后悔都没什么意义。而且你也知道,我进了国青又进国家队,精力都在训练和比赛上,没什么心思去想感情的事。”
盛如珩慢慢道:“但是我心里始终觉得他很好,其他人跟他比起来都是黯然失色的。”
周逾白说:“所以你根本没有放下过他,心里还是喜欢,只是觉得这段感情没什么可能,所以你在往前走,偏偏这一路都没遇到比他更让你心动的人。”
“可能遇不到了。”盛如珩盯着阳光下浮动的微尘,觉得自己的心思跟这些微尘一样,平日里肉眼难以看见,但只要被名为“裴聆”的阳光一照,就浮动在了空气中,像是因光而生,为光而在。
“昨晚我遇到他,心跳和当年一样快。”
“他其实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或者说我当年并不了解他,这些年他的经历我也全都不知道……所以其实我也觉得他有些陌生。”盛如珩说,“可是他一开口,我就像是回到了那年的盛夏,就想把满心的喜欢告诉他。”
“有喜欢,也有执念。”
“那就重新认识一次。”周逾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劝你告白你不听,后悔了吧,遗憾了吧?”
盛如珩很轻地“嗯”了一声。
是真的觉得后悔,真的觉得遗憾。
周逾白说:“那就从了解开始,如果认真了解了,还是很喜欢,就去追去告白。这次,别留遗憾了。”
盛如珩和周逾白回到输液室,裴聆已经又加了一组药了。
梁送青看了盛如珩一眼:“还有一组药就输完了,给他配的药护士拿过来了,刚吃了一道,记得饭后吃。”
周逾白问梁送青:“办公室去睡会?下午还要坐诊。”
盛如珩说:“你们去休息吧,改天空了请你们吃饭。”
梁送青笑了一下:“为了我们这顿饭,裴聆你可得早点好起来。”
裴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为了盛如珩和朋友饭局里的关键人物,他看着周逾白和梁送青走出输液室,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盛如珩。
盛如珩岔开话题:“这几天输液我都陪你来。”
“不用了,太麻烦你。”裴聆下意识拒绝道,“已经很麻烦你了。”
“不麻烦。”盛如珩是真的很不放心裴聆,他想了想道,“是我昨晚非要送你回来,害你吹了一路的冷风才发烧的,我应该负全部责任。”
裴聆偏了偏头:“这怎么能怪你。”
明明是他身体不好,是他跳海浑身湿透,受了冷……盛如珩却把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该愧疚的人,该不好意思的人,是他啊。
是他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人带来麻烦。
是他太糟糕了,所以冷峭寒才会离开他……
“当然怪我。”
盛如珩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