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现实中亲眼所见的,还是电视里见到的,都比不上这个少年。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双手紧了紧,骨节更加突起。
谢亦云移开视线,向上落到他的脸上,声音温和:“裴公子辛苦多时,可要歇歇?”
一阵静默。
谢亦云心想,这人即使不是社恐,也肯定不擅与人交谈。
就在她以为和在衙门口的两次一样,也得不到这人的应答时,他开口回道:“我不累。”稍顿,又道,“我还能挖很久。”
语音低沉,还是显得有点生疏,像是很少说话,但比起上次衙门口硬邦邦的语气和缓不少。
“我一天可以挖很多。”他接着道。
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护在旁边的江护卫:……
这人莫不是有点毛病吧?
莫名其妙跑来挖土,还在少爷面前炫耀挖土多,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再说,他干嘛要在少爷面前炫耀,少爷难道还和他比谁挖土多?
这人武功虽高,却还是个孩子性子,江护卫不由得对他的戒备都少了几分。
忽然一股危险的感觉袭来,江护卫瞬间汗毛倒竖,犹如被猛兽盯住的猎物,不寒而栗。
他朝危险的源头望去,是那个黑衣人,脸偏向他,斗笠下仿佛有两道淬着寒冰的箭矢射过来。
江护卫一口气提上来,精神高度紧张,幸而这人很快收敛气势,他再看时,这人站在少爷面前,锋芒尽敛,看不出一点威胁。
和江护卫不同,因为知道少年对她满格的热爱值,谢亦云很容易听出了他话中的一丝讨好,微笑道:“是,你挖了很多,比别人都挖得快,我看到了。”
由于孤儿出身,无依无靠,谢亦云的性子一向都是比较强势坚韧,在同龄人里,从来都是充当主导的角色。
和玉比她大一岁,可在她的眼里,依然是一个小妹妹。
眼前的少年绝对没超过二十岁,对她心怀着热忱,她不自觉就拿他当弟弟哄了,就像哄着孤儿院里那些小弟弟。
这弟弟看起来有些孤僻,恐怕很少和人交谈。
这可不好,易出心理问题。
左右无事,就和他聊聊天好了。
若是别的人她不会有这样的闲心,关心他们的心理健康,可是这少年与和玉一样,都是10的热爱值,还乖巧地来帮忙挖地,她不由得就有点心软。
“干了这么久,不累也歇歇。”谢亦云朝他招手,“过去那边坐坐。”
转身走出一段,回头看时,少年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到树荫下,谢亦云停下,就地坐在地上,江护卫坐在她的左边。
少年略一犹豫,走到她的右边坐下,和她相隔半臂的距离。
这已经侵入了谢亦云对陌生人的戒备范围,不过想到她的目的就是要开导少年多和人接触,于是忍下不适,和他闲聊起家常。
“挖地很热吧?”
“不热,我练的武功带有寒气。”
江护卫惊异地看向黑衣人。
武功心法是武者的根本,一般都避讳说与人听,他们与这人又不熟,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心法,可根据“寒气”一词,就能推出他心法的大致路数。
谢亦云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只以为平常,又问:“你多大了?”
“十八岁。”
谢亦云笑道:“我二十岁,比你大,我就叫你言弟了。”
“大哥。”裴言叫着。
江护卫不由得又瞄他一眼。
又不是亲兄弟,按说他应该叫少爷“谢大哥”,怎么就把姓都去掉了,直接叫“大哥”?
裴言叫了一声,手指悄悄曲起攥紧。
分明已靠近这人,叫着他“大哥”,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要和这人更近。
谢亦云看着少年,心里有很多疑问。
他为什么会有10的热爱值?他为什么戴着斗笠?是怕人认出来,还是面有残疾?他是干什么营生的,有什么家庭背景?……
可是这些都是隐私问题,她不能问,只能捡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聊。
不一会儿到了中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和玉使人来唤,谢亦云和少年告别,带着江护卫走了。
裴言盯着江护卫的背影,斗笠下眼中碧绿的光芒闪烁。
要是他能和江护卫一样,整日跟着大哥,或许他就满足了吧。
再不会像现在一样,时时渴望着,焦灼着,不得安宁。
=
转眼谢亦云已在桃花村待了七日,这天俞县丞派人传信来,继杏子村之后,白杨村的坎儿井也挖好出水了。
信传来的时候她正好在桃花村巡视,周围的村民都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一片欢呼,人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就像是他们自己的村子已经挖出了水。
从这天开始,各地的坎儿井陆续完工,每天都有好消息传来,桃花村干活气氛愈加热烈。
而系统里总热爱值开始激增。
谢亦云白天在村子里巡视,有时帮着挖井,空时和裴言聊聊天,夜晚学习课程,顺便盯着总热爱值,准备等数值到达100000马上购买课程,把热爱值用掉,坚决不闲放在那里。
而在这几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她召集一帮人鼓捣收集来的茶叶,按照课程上教导的方法一步步实验。
到第九天晚上,总热爱值刚刚超过100000,谢亦云赶紧购买了一门课程,是关于炼钢的。
她要靠这门课程炼出远超这个时代水平的宝刀宝剑,然后组建军队。
第十天,除了包括桃花村在内的三个村子,剩下的村子都传来了好消息。
而到这天晚上,总热爱值到了90000多。
第十一天,江护卫领着两个人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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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内,谢亦云请客人坐下,笑着问:“容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其实她猜到了这人的来意,只是她爱莫能助,恐怕要让这人失望了。
容知县三十出头的样子,样貌文质彬彬,另一人站在他身后,身材魁梧,是个练武之人。
“谢大人,平长县干旱,久未降雨,庄稼即将干枯而死。”
容知县满面期待,“听闻谢大人有寻水挖井的本事,能否请谢大人到我们平长县去,给我们看看,平长县的地下是不是有水,可不可以挖出来?”
谢亦云垂下眼,果然是这事。
要找出平长县的地下水源,就要购买平长县的地图,需要100000热爱值。
现在总热爱值是90000多,根据平阳县的人数,今天晚上应该会涨到100000多一点。
对这100000热爱值,她早已经有了安排。
她前面买了两门课程,再用这100000热爱值买下另外一门课程,充分利用这三门课程的知识,她相信,平阳县一定会迅速壮大起来。
假设拿热爱值购买平长县地图,平阳县的结果就未可预料了。
在知道来人是平长县知县时,她就把其中的种种想得明白。
平长县今年干旱得不到解决,许多人会因此而死。
而平阳县不能快速壮大起来,三年后城破,将沦为人间地狱。
她救不了所有的人,在两个县城之间,她肯定毫不犹豫优先选择保全自己县城。
况且平长县是否能挖出地下水还未可知,很有可能100000热爱值购买地图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实在对不住,找出平阳县的地下水我已经尽了全力,再没余力去找平长县的地下水。”谢亦云歉然道。
乱世之中,若是有能力,她愿意庇护天下人。
可要是没有这个能力,她只能先求自保。
虽然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但事关生死,别人求到了面前,却弃而不救,心中谈不上愧疚,总有一些难过。
“是谢大人的神力用完了吗?”容知县低声问。
谢亦云:“……”
容知县只当她已经默认,面上露出苦涩,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我这里有一人,可寻到地下水,只是耗时较长,需要慢慢寻找,今年是来不及了,但下次旱灾来临之前,如果平长县适宜挖掘坎儿井,他能够帮忙把地下水找出来。”
谢亦云道,“容大人把他带去吧。”
容知县一喜:“多谢谢大人。”复又黯然。
可是今年,平长县许多百姓都熬不过去了。
两人向谢亦云告别。
“容某告辞。”
“司空烈告辞。”
听到另一人姓名,谢亦云脑中轰轰作响,千思万绪化作一个念头:这两人莫不是书中男女主的亲爹吧?
两人向门口走去,即将迈过门槛。
谢亦云猛然喝道:“两位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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