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刚下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秦老爷回头。
一辆马车朝秦家驶来。
“吁——”
赶车的小厮勒停马,一个蓝袍少年,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那少年面容青稚,约莫十四五岁。
他直奔秦老爷而来,语气急急问:“爹,我姐呢?”
少年名唤秦舒予,是秦老爷的儿子。
秦舒予如今在书院读书,昨日秦舒宁归家后,秦老爷便命人去接他了。
“在她院子里。”
“我去看她。”
“等等!”秦老爷交代,“见到你姐姐,说话要注意分寸。”
“知道了。”
秦舒予头也不回的跑进去。
秦舒予与秦舒宁是同父异母,但姐弟俩关系极好。
秦舒予过去时,秦舒宁正坐在窗边看账簿。
窗户半掩,只能看见她半个侧脸,神情专注又认真。
“姐。”秦舒予喊了声。
秦舒宁回头,见是他,顿时站起来,惊讶笑道:“舒予,你怎么回来了?”
“上元节快到了,书院提前放假了。”
这个理由太蹩脚了。
此时距离上元节还有六日,书院哪里会这么早就放假。
但秦舒宁没戳破。
她冲秦舒予招手:“进来。”
秦舒予进了屋内,挨着秦舒宁坐下。
金禾上完茶,便退了出去,让他们姐弟俩单独叙话。
秦舒予觑着秦舒宁,小心翼翼问:“姐,你还好么?”
秦舒宁看了秦舒予一眼。
顿了须臾,她一本正经道:“不是太好。”
“姐……”
秦舒予试图开解秦舒宁。
秦舒宁打断他的话:“如果这次月试,你能考到前三,估计我就好了。”
“啊,这……”
秦舒予有些无措。
他的课业,在同窗里只能算是中等。
要想考到前三,着实有些艰难,但……
秦舒予一咬牙:“我尽力而为。”
如果他发愤图强,那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秦舒宁被逗笑了。
她揉了揉秦舒予的脑袋,眉眼染了笑意:“姐姐开玩笑的,姐姐已经没事了。”
同一个丈夫丧两回,她早就不难过了。
哦,不对,现在是前夫了。
秦舒宁看得开,秦老爷父子俩却看不开。
见秦舒宁面容平和,举止与寻常无异,秦老爷父子便愈发笃定,秦舒宁是怕他们担心,所以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
是以秦舒予变着法子,逗秦舒宁开心。
而秦老爷那里,则是给秦舒宁找了个事,试图分散秦舒宁的“悲痛”。
看着面前这一堆账簿时,秦舒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木着脸问:“翁伯,爹是打算,把秦家交给我打理了么?”
“老爷最近分身乏术,所以想着,让大小姐帮着分担一二。”
“翁伯,这话您信吗?”
翁伯头上直冒汗:“老奴信不信不重要,大小姐,老奴还有事,老奴先告退了。”
秦舒宁坐在那里,盯着一堆账簿生闷气。
秦舒予见状,凑过来道:“姐,要不我们今晚出门逛吧?”
秦舒宁眼睛瞬间亮了。
秦老爷从不拘着秦舒宁。
未出嫁前,秦舒宁最爱出门逛街游玩了。
今日是上元节,她归家已有一段时日了,眼下出门,也并无不妥。
“好。”秦舒宁立刻应了。
等到掌灯时分,姐弟俩便出门了。
徐展旌战死后,秦舒宁出门的次数,就少得可怜,眼下甫一出来,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月色灯光满上京,街上行人如织,热闹喧嚣之态,勾勒出一副太平盛世之景。
秦舒宁顺着人流而行,一路上走走买买。
正买的不亦乐乎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了声,“秦舒宁!”
秦舒宁茫然回头。
一个粉色袄裙的少女,面色不善从对街过来。
这人秦舒宁依稀有印象,但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少女一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秦舒宁,展旌哥哥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回了秦家,你怎么能这么薄情寡义呢!”
嗯?!
嗯嗯嗯?!
一听这语气,秦舒宁瞬间想起来了:“如茶妹妹?”
少女面容扭曲了一下,怒不可遏道:“荼!我叫如荼!!!”
“荼?!”
秦舒宁茫然眨了眨眼睛,才道:“啊,不好意思,我们每次见面,你都在喝茶,我就把你的名字记成茶了。”
周如荼:“……”
“如此良辰美景,我就不打扰如荼妹妹赏灯了。”
说完,秦舒宁欲走,却被拽住了胳膊。
周如荼很生气:“秦舒宁,你想就这么走了不成?”
“怎么着?你还想让我陪你逛灯会?”
周如荼:“……”
秦舒宁将胳膊抽出来。
她看着周如荼,叹了口气:“周小姐,你我互不喜欢对方,何必非要往一起凑呢!”
“谁稀罕往你面前凑?秦舒宁,既然你做不到,真心实意待展旌哥哥,当初你为什么要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