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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我会带他进宫。”韦焱说,“我会让他活下来,用尽办法,也要让他活下来……”
    陆纪名说得没错,从知道陆栾身世的那刻,自己永远不会对陆栾造成任何伤害。
    “我这些天常常在想,当年我更自私一些,无论如何也不把绪平放出宫,或许大齐会拥有一个很好的太子。”或者说,韦焱相信,陆栾原本可能会成为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期的太子。
    燕淮宽慰韦焱:“但陛下当年强行把陆相留下,陆相会自苦一生。”
    韦焱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你觉得他这些年,过得就开心了吗?”他要做陆家全族的脊梁,可他自己也不过是摇摇欲坠的苇草。
    两人一时无话。
    韦焱私心想让陆纪名葬在皇陵,他有千万种办法做得滴水不漏,但想到陆纪名宁死也不愿委身自己,韦焱便没再强求。
    陆纪名的棺椁会被一路运回家乡下葬,陆栾身体不好,韦焱强行把他留在了京中,让陆家子侄送棺回乡。
    他们两个,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生世世也不会再见面。
    目送着棺椁出城后,回宫路上,燕淮问道:“南平公主那里,陛下后续打算怎么做?”
    韦焱说:“就按照原计划,认下假公主,给她封个封号,养她一辈子。”他答应了陆纪名,会放过他的义女。韦焱想,能养她一辈子,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燕淮并不赞同,于是开口,把宁嘉的身份告诉了韦焱,并同时把自己答应恒王的事一并告诉了他。
    “恒王已经把证据送来,宁嘉的身份既然我的人能查到,耶律锦也能查到。若是被辽人知道了,恐怕会被恒王当做出尔反尔,两国交恶可就不好了。”
    韦焱按了下眉心,没想到宁嘉的身份会这么麻烦。燕淮见韦焱似乎有所动摇,立刻乘胜追击劝说道:“况且,南平公主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忽然认下一个,给出优待,说不定民间有好乱之士,会接二连三出现假冒的,反倒是个麻烦。”
    “燕澈然,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韦焱问。
    “没有。”燕淮摇头。
    “那便再回去想想,我也回去问问仪鸾司的想法。”韦焱说,“等用完了假公主,便照你说的,让耶律锦把她带回辽国吧。”
    燕淮应下。让宁嘉跟着耶律锦回上京,对目前的宁嘉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上京有宁嘉的亲人,牵挂她的长辈,即便日后有所不顺,亲人总会相帮,比在汴梁对付这群各怀鬼胎的异族人要好许多。
    而且就燕淮的私心而言,她离宁知非越远,宁知非身份败露的可能性就越低。
    眨眼就是年节。
    韦焱今年兴致缺缺,没开宫宴,家宴也免了,燕淮很早就得闲在家,没回自己院子,和燕双一道在宁知非的小院里关着门热闹。
    冯清越给的药方燕淮吃了些日子,确实有效果,虽然身体还是时不时发虚,但不再吐血,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也正因此,宁知非安安稳稳在侯府养胎,没有找机会出去寻落梅。
    年前几天,耶律锦也派人送来了节礼,说是一些小玩意。
    晚上宁知非打开那些箱盒,才发现里面装满了从前在墨京常见但汴京几乎没有的东西,甚至还有几盒上好的风露饮,当即明白是小叔给自己带的东西。
    “等事情忙完,阿薇大一些,我们再去趟上京。”看着宁知非抱着耶律锦送来的那几个盒子发呆,燕淮不由心疼。
    宁知非抬头,看向燕淮,朝他挤出笑意。
    燕淮伸出食指,戳在他的脸上,把嘴角往下拉了拉:“不想笑就别笑了,我知道,你也会想家。”
    “我还有家吗,侯爷……”宁知非喃喃问道,他的家早都成了禁忌,与亲人相见只能装作不识,这段日子他一直很痛苦,想痛痛快快地认下自己的亲人,但不能也不敢。
    宁知非很少朝燕淮流露这些情绪。
    燕淮将人抱紧,轻声说:“当然有,有爱你的人在的地方,都是你的家。”
    忙过了年前几天,除夕当晚,阳燧卫的除了轮值的几个侍卫外,都各自放了年假,程鹤远和罗岱早几日前就回了乡,姚子倾没父母,每年都是跟着宁知非他们一起过节。
    “过会吃完了年夜饭,我带着少爷放爆竹怎么样?”姚子倾早早去街上买了一堆爆竹和烟花囤在屋里,眼见着天一擦黑,就开始忍不住撺掇燕双跟他一起玩。
    此时汴京已经被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音环绕,夜空时不时亮起焰火。
    燕双没立刻回答,抬头去看宁知非。
    宁知非停下筷子,朝燕双笑道:“阿双看我做什么?”
    燕淮也笑着说:“你爹身体不方便,不能帮你点火,别引着他闹。”
    燕双从自己的桌案前起身,眉头皱在一起,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说什么呢,我没这么不着调。我就是有点担心,爆竹声音这么大,会不会吓着妹妹?”
    宁知非马上要生了,肚子也没从前那样高耸,已经有了下坠的趋势。或许是感受到了燕淮的不安,燕双也跟着焦虑起来。
    “今年不好说,但明年肯定会吓着小家伙。”宁知非说,“今年玩得尽兴点。”
    燕双又看向燕淮,燕淮冲他摆手:“跟着姚子倾玩去吧,别乱跑,就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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