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南星忍无可忍,转身一边大喘气一边发怒:“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梁枫尧果然听话不跟了,大概也看得出再跟下去屈南星怕是要跑到腿抽筋儿。
但他虽然不跟着屈南星围着跑道跑圈了,但还是继续活动在操场入口处,等着屈南星跑完之后两人再一起去吃早饭或者是回宿舍。
屈南星简直要被磨到没脾气了。
正好摸底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梁枫尧继续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总成绩领先第二名一大截。
而屈南星虽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成绩有所下滑,但想要再继续前进达到压制梁枫尧的程度,也还差得很远很远。
屈南星想到自己试着赢过梁枫尧,然后就可以在梁鸿怡面前得意一回的幻想,知道那也只能是幻想了。
一瞬间,他被搞得没了半点儿斗志。
到了周末这天,屈南星直接没有回寝室拿东西,一放学就出校门打车回家了,也没理会跟在后面的梁枫尧。
家里似乎比上周更加安静。
爷爷奶奶不在,云朵不在,凤凰和大鲸那些小鸟小鱼不在,连那些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也都不在了。
上周末他生病刚刚好,又正在气头上火气正旺,所以一个人睡的时候虽然也觉得冷清但还不至于难熬。
可这周末整整一天半的时间,他一个人面对如此空旷的家,忽然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了。
写作业学习,他会想起之前梁枫尧坐在他的书桌上和他一起用功,很多不会的题直接问梁枫尧,比自己到处搜答案找解法要便捷太多。
做饭吃,他又想起上次他在家给梁枫尧做了顿大餐,两人吃了一整天才全部吃完,梁枫尧吃得尤其多,他很喜欢自己做饭的味道。
虽然屈南星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也很爱做饭,但做饭这种事情一定要有人喜欢并全部吃光才最让人开心愉快。
自己一个人做饭有什么滋味呢?充其量也不过是可以填饱肚子罢了。
屈南星忍受着这些记忆的折磨,自己孤孤单单地做完了作业,又孤孤单单填饱了肚子,最后只能没事找事地把偌大一栋房子的卫生清扫了一遍。
到了晚上他想洗过澡想要睡觉了,却又想起那天晚上他被梁枫尧搂着哭到睡着。
他爬了起来,跑去了楼下爷爷的房间。
也就只有这里梁枫尧没有来过。
他可以抱着爷爷奶奶和自己的那张合影在硬硬的大理石床上睡到天亮。
希望他不会犯病,自从梁枫尧陪着他去看过了心理医生,好好吃了药,然后又搬去了宿舍住之后,他就基本几乎没有犯过病了。
军训时的那天晚上,梁枫尧也只是说他太累了而已,不算是犯病。
他的心理问题应该已经好了,不会再犯病的。
屈南星坚信着,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脆弱。
可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在面对桌子上做好的两碗清汤面的时候,一下子清醒,瞬间就是一身的冷汗。
他又给爷爷做饭了,记不清有没有冲着爷爷的房间大声叫爷爷起床吃饭。
他好像……又犯病了。
屈南星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碗面,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像是整个人宕机在了那里。
忽然,手里的筷子落地,屈南星把脸埋进手臂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应该坚强,应该乐观地面对着这个世界,如果妈妈看见他这幅样子,又该露出满脸失望的样子,说:“小星,你为什么不能像妈妈一样坚强呢?”
可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很孤单,很难过。
他没有了爷爷奶奶,没有了云朵,也没有了短暂地得到过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他想,如果这会儿梁枫尧陪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如果梁枫尧不是梁鸿怡的侄子该有多好?
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使他是梁鸿怡的侄子,但也可以是自己很好的朋友呢?
他没有做错什么呀,他没有抢走自己的爸爸拆散他们的家庭。做出这件坏事的人是他的姑姑,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你这样容易相信别人,迟早还是要吃大亏的。而且,不管梁枫尧是不是好人,会不会在将来欺骗或者背刺你,你都不能把自己的心理防线建立在别人身上。
你要乐观,你要坚强,你要自己救赎你自己。
努力地自我挣扎着,努力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终于,屈南星擦干了眼泪,调整着呼吸,把堵在胸口的难过努力咽了下去,他捡起掉落的筷子,起身去厨房边冲洗干净,然后回到餐桌旁坐好,开始慢慢地吃自己的早餐。
吃完一碗,把另一碗放起来当做午餐。
洗过碗后他又被整栋房子里令人窒息的安静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想着干脆去吴难事那里看看凤凰和大鲸还有自己的花花草草吧,剩下的作业可以晚一点儿再回来写。
或者直接把作业拿到吴难事那里去做。
他这样打算着,可身体却不怎么想动弹,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儿,他必须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