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文回去的时候,就看见楚逸正盯着自己,他讪讪一笑:“去买菜了。”
“他说什么了?”
翟文将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没有,给我吃了闭门羹。”
楚逸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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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又到了年末,不知道从何时起,楚逸说话的时间变少了很多,就这样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楚逸。”翟文叫了一声,安静的房间里似乎只剩下翟文的呼吸声,他走到楚逸跟前,人还活着。
翟文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楚逸身上,嘀咕了着:“不想去医院,也省的花我钱了。”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柏砚寒觉得生活在这里倒也不错,两年了....他也快到自己的极限了。
窗外飘起了小雪花,柏砚寒将围巾带好推开门,圣诞节快到了,街道比以往都要热闹些,他将手插进兜里低着头一直往前走。
直到耳边清净,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海边,这里风很大,许久不剪的头发此时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柏砚寒吸了吸鼻子,本想找个坐的地方,但想了想干脆直接坐到沙滩上,他真的该回去了,柏砚寒告诉自己。
海边的冷风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双腿坐到麻木,柏砚寒才舍得动了下身子,他摆动着有些僵硬的双腿,视线扫过远处,正想从地上起来,忽的心里似乎有个迫切的声音让他抬头。
柏砚寒就这样僵持着姿势,抬头望过去,猛地,那许久平静的心脏犹如开场香槟一样炸开,他不会看错,他绝对不会看错。
顾不得还在抽筋的双腿,柏砚寒手脚并用的起身,往过跑去,生怕下一秒刚才的景象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但腿的麻木感还没有消失,刚跑两步,便直挺挺的摔在沙滩上,柏砚寒十指紧缩,趴在沙滩上大口的喘着气,等刚有些知觉,全然不觉沙子已经钻进了衣服就朝着远处跑去。
看清了,不会错,他弯着腰,将空气送进嘴里,翟文靠在轮椅上,笑道:“不说我还以为是丧尸跑过来了。”
“你骗我?”柏砚寒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楚逸:“他怎么样?”
“别怪我啊,是他不想告诉你的。”翟文耸耸肩:“我还是有点良心的,这不是把线索都告诉你了。”
虽然他有很多话想问,但半天也只是吐出几个字:“让我和他单独待会可以吗?”
翟文嗯了一声:“记得给我送回来啊,那我走了。”
柏砚寒将脖子上的围巾拿下来重新披在楚逸身上,他蹲下身缓缓开口:“好久不见。”
楚逸身上没剩下多少肉了,柏砚寒抓着楚逸的手,将额头抵在对方膝盖上,楚逸身上温度很低很低,好像这个人随时都能从指尖流逝一样,柏砚寒心里很怕,他怕自己抬头后眼前整个人就这么离开。
但是....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他什么也听不见,他拉着楚逸有些僵硬的指尖,声音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
“我想听你说句话...”
柏砚寒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他将头埋得更深了些,他仿佛还能闻到楚逸身上蔷薇的香味。
一分钟,两分钟...忽的柏砚寒觉得自己手心动了一下,他睁大眼睛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楚逸?”柏砚寒张嘴叫了一声。
没有动静,他有些失望,错觉吗?柏砚寒心想,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上,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等再次感觉到手心里的悸动时,他猛地起身将楚逸揽进怀里。
原来一切都这么简单,一直以来,就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被他们所有人忽略了,他差点真的就要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他紧紧的抱着楚逸,安抚性的信息素萦绕在两人之中,他忘了,楚逸是特殊的,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信息素对人工腺体有影响,那是针对正常运转的人来说,但对楚逸来说这却是救命的,他与其他人是相反的。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柏砚寒将楚逸抱的更紧了些,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在耳边炸开,柏砚寒惊喜的将身子移开,看着眼前的人。
“还记得我的吗?”他想傻子一样问。
楚逸靠在轮椅上,肺部灌进新鲜的空气,他张大嘴呼吸着:“我是快死了,不是失忆了。”
听见对方声音,柏砚寒嘴角咧了咧,腿一软直接蹲了下去,他将额头贴在楚逸腿间,鼻子酸涩的厉害,半晌他想到什么,抬头看着楚逸。
那双眼睛里后悔和激动交织在一起,眼前的人就这样侧着头看着自己,仿佛是梦中的场景一样,一切都这么不真实。
他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开口:“你给翟文说的话是真的假的?”
楚逸微微仰头,雪花落在脸上,他嘴角微微扬起:“假的。”
“啊?”柏砚寒下意识要起身,但巨大的激动让他腿软的竟是起不来,楚逸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贴上柏砚寒已经冻得发红的脸。
“骗你的,走吧,回家。”
柏砚寒吸了吸鼻子,点头,像是丢失的小狗终于找到回家路的一样,他起身,一本正经的看着楚逸:“那我们....?”他小心翼翼询问。
楚逸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柏砚寒。他扬起唇角,似是开玩笑般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