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没走两步,两个健壮的嬷嬷快速上前将王大德绑住双手折到背后捆好,一脚下去便踢得他扑通跪下,膝盖刺骨的疼。王大德杀猪一样的叫,“我干爹乃是李公公,你们敢动我试试?!”
抬头怒目看向走过来的云泠叫嚣,“好你个贱蹄子,叫人诓骗我来此,怎么,你想为了你那个死去的妹妹还是没用的师父报仇?哈哈哈哈哈你敢么?我手里还握着继后颇多事,对太子有用。你敢杀——”
王大德眼珠瞪大,叫嚣的声音一瞬间断掉。
慢吞吞往下看,一柄匕首直直地戳进了他胸口,“你——”
鲜红腥气的血沿着冷亮锋利的刀身流下,忽地匕首被拔出,接着又是重重的一刀。
鲜血溅到女人温柔妍丽的脸庞却没让她停下,凝白手腕柔弱入骨却手起刀落。
身后姚女使惊恐地叫出了声,“姑,姑姑……”
这该移交慎刑司啊!
云泠握着刀柄的手已沾了许多血,鲜红与凝白的肌肤交汇在一处,触目惊心。
“有何不敢,”
又是一刀,云泠面无表情地看着快要咽气痛苦不堪的王大德,“今日我要杀你,神佛难挡。”
“你捅了他们多少刀,我加倍奉还。”
“饶,饶命……”王大德哑着嗓子,挣扎着求饶,“只要你饶我一命,我,我告诉你师父为什么死的……”
云泠沉默着,似动摇,“你说。”
王大德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我说了,你放过我吧——”
可下一秒,云泠手起,毫不犹豫往心脏中间重重一刺。
“你,你不讲信誉……”
王大德手无力垂下,再无气息。
云泠缓缓道,
“仅凭几句话让我容你苟活于世,这实在太轻巧了。许多人便是这样,明明罪大恶极,因着几句话几个把柄就能逍遥法外,不能为受害者报仇。”
“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论你有什么条件,今日我也要你偿命。”
与他这种人,又有何信义好讲。
云泠松开了手,带着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亦像是长久以来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终于报仇了。
身体后知后觉地颤抖了起来,云泠似哭非哭,然后慢慢闭了闭眼。
眼底血泪滚落。
看到王大德不动,姚女使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云泠身边,跪下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瘫倒在地,恐慌道,“姑姑,他死了!”
“嗯。”
姚女使害怕极了,昨日她本以为是要将这个王大德绑起来教训,然后移交给慎刑司处理。云尚宫温柔婉约,容貌昳丽,没想到下手竟这样狠绝,狠绝到她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她突然觉得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云尚宫。
原来她柔软的脾气下,是这样的坚毅果决。
可她害怕的是,“若太子殿下怪罪,该如何是好啊?”
那可曾是一监监丞,干爹还是正为太子殿下效力的李公公!
太子殿下脾性残暴狠辣,怒重之下,她们可就完了!
云泠站起来,拿出手帕把手擦干净,问小英子,“这宫里怎么处理横死的宫人你知道吧?”
小英子低着头,“奴才知道。”
云泠点头,“行,去办吧。”这才转身看向姚女使和两个也已经瑟瑟发抖的嬷嬷,声音很平和,“不必担心,只要你们把嘴闭严了,不会牵连你们。殿下那边我自会交代。”
要降罪她也会一力承担。
第21章
回到自己的院子,云泠怔怔坐了好一会儿。
一想到冬冬受到的折磨和苦楚,她什么计划筹谋都忘了,只恨不能立刻亲手戮之。
她不知道太子谢珏当初亲手杀了继后,又将七皇子药死在监牢里,报完仇之后是怎样的心情。
却知外面都说他杀母弑弟,残忍至极。弹劾的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他都不放在眼里。
若是一年前,连她自己也不敢信,有朝一日她敢亲手杀人。
可她不后悔。
灯火通明,灯芯在灯油中安稳燃烧。
她已亲手报了仇,了结了这么久以来压在心上的重担,师父如冬也可安息了。
以后她不再受威胁。
泥泞之路终于到了尽头,得见光明。
可至亲之人一个个也离她远去。心里空荡荡的,无处着落,不知归处。
看着自己已经洗干净的手,在灯烛下微微颤抖。
她终于报仇了。
听到如冬死讯之后那些早已经僵硬,麻木,紧绷的神经一点点跳动,好像终于开始意识到冬冬已经死去的事实。
如冬俏皮地叫她姐姐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堵塞的心脏开始抽疼,云泠捂着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
尚宫局事多,除此之在,云泠还要负责后宫内务,每日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王大德的干爹李有福第二日就得知自己干儿子身死的消息,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太子不在宫中也奈她不得,是以选择隐而不发。
所以她周围暂时很平静。
冬日来的很快,京城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雪,红砖绿瓦都被埋在厚厚的白雪之下。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月。
确定了下个月出宫宫女的名单,把燕兰的名字添了进去。如此便也堵住了明锦的嘴。云泠接着又要去愉妃宫中一趟,送新制的冬衣。
这本不需要她去的,愉妃点名要她亲自去。
琉璃宫外愉妃的贴身宫女早就侯着了,见到云泠立即迎了上来,“云姑姑来了,娘娘在宫中等着您呢。”
愉妃也曾是靖宁帝的宠妃,住的琉璃宫自然是华贵万分。
一进去,一个身着宝蓝色缕金百蝶长裙配白狐裘的少女像只快乐的乳雁欢快地朝她奔过来,“云泠,好多天没见到你啦。”
云泠朝着少女行礼,“长乐公主。”
很快便被扶起,谢锦嘉笑道,“这宫里烦闷无趣,连御花园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云姑姑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眼睛又往云泠脸上扫了扫,笑眯眯的。
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件。眼前的女官就长得极得她的眼,春水一般明婉的眼,看一眼软得能陷进去似的。雪肤琼鼻,唇不点而朱,美得晃眼。
虽是正五品的女官,也没比她大两岁。
看着云泠身上古板的女官服皱了皱眉,“就是这衣服沉闷无趣得紧,你怎么还天天穿着!左右太子哥哥不在,就该穿点鲜艳的才是。”
愉妃这才笑着出声阻止,“好了,嘉儿,不许胡闹。”
云泠也笑了笑,“奴婢习惯了,”
说着将新制的冬衣呈上。
愉妃身边的宫人接过,又端过一份重赏,愉妃接过亲自递给云泠,“今儿天冷,云姑姑受累了。”
云泠道不辛苦,接下赏赐也没多热切,寒暄几句便带着身后的宫人离开。
琉璃宫内。
愉妃身边的嬷嬷看着云泠离开的背影忧心道:“看着年轻,却是个不好拉拢的。”
愉妃叹气,“她深受太子器重宠爱,要什么没有,还是个有城府的。”
“没有城府如何在短时间内接掌后宫,将六局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不可小觑。”
嬷嬷又道:“公主最近为了打探萧大人的消息,与她走得很近,老奴当心公主的名声……”
“无妨,我儿若是真的能拿下萧祁白,过程曲折些也无妨。”
“娘娘,那可是公主的名声!”
“本宫如今也顾不得这些了。”
……
刚出了门,身后就有人追了出来。五公主拉长声音叫住她,“等等我,还想和你说说话,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云泠停下脚步,“公主还有事?”
“有啊,”谢锦嘉嘟了嘟嘴,神情郁闷,“你知不知道谢——六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珏不受宠,谢锦嘉年纪小和三皇子比较亲近,被宫人一带,之前对着这个哥哥也不甚恭敬,一时差点没改过口。
所以谢珏当了储君后,愉妃心里也是不安,对云泠这个太子心腹也是多有拉拢之意。
云泠何尝不知愉妃心思。
突然听五公主竟问起谢珏,云泠一时也觉得意外。
然后这五公主下一秒便道,“祁白哥哥都离开京城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如此。
今日叫她来,也是为了打听萧祁白大人的消息。他随太子下江州,自然也是一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