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阴阳怪气的陈鼎,这一回也忍不住站到了刘裕这边。
“就算刘裕筋骨强壮,也绝对禁不住刁兴毒打,更何况,他们两个之前还在何家布铺结了仇,刁兴还不跳着脚的,把他往死里打!”
王谧不置可否,他活动活动手脚,感觉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依我看,他就是想打刘裕而已,要钱都是次要的。”
王谧颔首:“段先,果然一遇到打架的事,你就机智的不行。”
“刁奎这老汉,绝对没安好心。”
刁奎的身边,刁兴已经就位,掰着手指头,就等着刁奎发话,他便冲上前去,给刘裕一顿暴击。
刘裕斜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写满了不屑。
“可以,很公平。”他大大方方的起身,没有任何异议,在真君子面前,小人就是这样相形见绌。
刁奎撇撇嘴,似乎在为刘裕的爽快而诧异。
“这可是你说的!”他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这句话。
呜……
刁奎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嘘声,王谧摇摇头,颇为无奈。
“这个人真的是刁奎吗?”刁家三代只在地方做官,未能进入朝廷中枢,王谧这位朝堂上的新秀,根本就没见过他。
陈鼎摇摇脑袋,表情异常沉重。
“绝对没错,就是刁奎!”
“真是没想到,赫赫有名的京口巨蠹,居然就这点道行,真是没眼看。”
自从刁奎开口,人群中的嘘声就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刁奎的处境更加难堪,但是他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横行霸道惯了,朝廷纵容,他们刁家便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他们就是把京口的天捅破了,也没人在乎。
刘裕已然站起了身,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刁奎他们要算计他,他也只能暂时承受。
余光之中,人群后面的马车也映入眼帘,刘裕虽然愿意接受刁奎的无礼要求,却也并不是真的想躺在地上挨打。
他也在赌,王谧就在不远处,他这位朝廷来的贵公子,真的能看着自己挨打,无动于衷?
弱鸡屁事多,说的就是刁兴。
自从挨了刘裕一顿打,别看他嘴上口号喊得震天响,其实,一看到刘裕的大拳头,刁兴就心里发虚,两腿发软。
如此天赐良机摆在眼前,他却不停的抖胳膊抖腿,就是迟迟不动手。
花拳绣腿的样子,刁奎都看不过眼。
你倒是快点啊!
挑着眉头,频频暗示。
刁兴愚钝,对视了半天还是不解其意,刁奎翻了个白眼,只得吼道:“去拿个称手的家伙!”
刁兴眼前一亮,忙不迭的就去寻家伙,刁奎无语凝噎,这个智障,难道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他教?
老子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个人做帮手?
刁兴打上了鸡血,两只眼睛瞪得通红,这边找找,那边翻翻。
终于找到了一根称手的大木棍子,又粗又硬,五指刚刚好合握。
这一棍子下去,刘裕不死也得残废。
面对威风凛凛的大棒,筋骨结实的刘裕也只得拉开架势,尽力应对。
围观的京口百姓,小心脏亦提到了嗓子眼,人人都为寄奴哥捏了一把汗。
刁奎这烂厮,祸害我们京口百姓还不够,现在还要把他们引以为傲的京口猛虎彻底废了!
刁兴手持大棒,动作十分夸张,王谧在马车里远远看着,竟然觉得他的脚步有几分鬼子进村的神韵。
果然是天生的狗腿子。
刁兴终于来到了刘裕的身边,大棒才刚刚举起,他便扫到了刘裕的眼神。
凶神恶煞,仿佛是杀神附体,刁兴心下一哆嗦,连忙闭紧了眼睛。
“呔!”
“受死吧你!”
大棒旋即落下,众人甚至都能感受到木棍掠过空气,搅扰起的呼呼风声。
“且慢!”
一声断喝,从人群的后方传来,千钧一发之际,那声音冲破凝滞空气的阻隔,直奔着刁兴的耳鼓而来。
第46章 给钱还不快接着
咣啷啷……
某人本就心虚,猛然听到这一声吼,顿时心下一颤,大棒跟着就掉落在地。
咣啷啷的,还轱辘了几下。
“你这个废物!”
刁奎蹭的从土丘上跳下来,捡起大棒就顺势给了刁兴一棒子。
“他都站着让你打,你居然还下不了手,老夫留你何用?”
这一棍子,正中刁兴的小腿,他根本毫无防备,登时倒地不起。
正宗要了自己的狗命,虽然只有半条。
“长史饶命!”
“属下不是故意的!”
狡辩也没用,刁奎简直气疯了。
自己拿起棒子,犹如婴孩手臂般粗细的大木棒,说着就要落到刘裕的身上!
“慢着!”
王谧拨开人群,向刁奎款款走来,见到这一抹清风霁月的身影,刁奎才反应过来。
“刚才,是你在叫嚷?”
王谧呵呵一笑,老小子,居然不认识他!
岂有此理!
“刁长史,你不过是想要钱,我替寄奴兄还钱,如何?”
刘裕面露惊讶,没想到,这位王郎君竟然会为自己还钱。刘裕虽然心里虽然也指望着他能出手,但只是期待着他能用身份地位压制刁奎,并不想让他破费。
“你替他还钱?”
“你是哪位?”
啧啧……
就这智商,基本只能告别朝廷了。
看看本小爷这周身的气派,穿衣打扮,难道还猜不出一点端倪吗?
“刁长史莫急,你想要的无非就是钱,现在有人替刘裕还钱,对你来说不是好事一桩吗?”
到目前为止,王谧都耐着性子,陪着笑脸,奈何,刁奎这厮在京口逞凶霸恶惯了,居然不理解顺坡就下的道理。
挺着大肚皮,厉害的很。
“你算老几?”
“老夫和刘寄奴的事,也容你置喙?”
“你若是这样有本事,现在就拿出两万钱,你要是拿的出来,老夫立刻放过他!”
“你要是拿不出,便滚远点,别耽误老夫打人!”
说完,刁奎就拿起了大木棒,认真贯彻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的精神。
他昏黄的眼珠子转了几下,早就断定,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
关键时刻到了,王谧的眼中仿佛有星辰在闪耀。
“这个人是谁?”
“好大的口气!”
“只要他能救了寄奴哥,他就是我们京口的大恩人!”
围观百姓们议论纷纷,王谧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现在又挺身而出,救人于危难。
众人虽然还不认识王谧的真实身份,但他的形象已经非常高大。
王谧环视一周,见周围围观的百姓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他身上,浮夸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了一个小木条,放到了刁奎眼前。
刁奎定睛一看,登时傻了。
这小子,他还真有钱!
在大晋,这种削的薄厚适中,长短适宜的木制长条,就相当于钱!
它还有个学名—凭条。
凭条之上,用极细毛笔写着两行小字,一行是钱数,另一行则是铜钱属于的主家。
铜钱沉重不便于携带,尤其是数额巨大的铜钱,稍稍换个地方都需要几个人携手搬运。
随着商贸的繁荣,人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参与交易的金额也是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