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淡淡的微光中,谢丰年将身上的法器一个个取出,摆在面前,思索着。
苗禾斐发出一声□□,醒转了过来。他惊慌地一跃而起,道:“这是哪?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们呢?”
谢丰年不抬头地道:“都被埋在石堆里了。大概已经死了。”
苗禾斐一怔,断然地道:“我不信。”
他跪在石块边缘,徒手刨了起来,一边刨,一边叫道:“阿方!小远!你们在哪!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青青!你在哪!”
谢丰年道:“你最好省些体力,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苗禾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仍一声声地喊着,谢丰年便也不再管他。
过了不知多久,苗禾斐刨得双手鲜血淋漓,叫声毫无回应,终于停住了。
谢丰年道:“不叫了?”
苗禾斐仇恨地望向他:“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都是因为我们两个而死的!你就不难过吗?你就不恨吗?你难道没有心吗?!”
谢丰年正在拆解法器的手一抖:“恨。但是,恨也没有办法。我们先要做的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为他们复仇。出口离这里应该不算太远,但也需要时间。你尽可以继续喊下去,但你也可以选择保存体力,让我们两个都活着出去,在未来报仇时助我一臂之力。”
他顿了顿,又道:“刚才爆炸时你是想救我吧?多谢了。”
苗禾斐沉默了片刻,生硬地道:“不必谢我,我只是想救我未来的族长而已。”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寂。
破阵需要的是巧力,谢丰年也是以此作为基准制作的法器,然而在他们面前的是或许重达千吨的巨石。
谢丰年反复拆解了几次,终于做出一个勉强可用的,一点点击碎石块,在守护罩的保护下将他们向后移。
幸好,谢丰年判断得没错,他们被困住的地方离出口确实不算太远,几日后,在护罩失效、法器失灵之前,他们成功地从石块下逃了出来。
倒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谢丰年在闯阵之后头一次眼眶一热,流下泪来。
他们在山中休息了一日,稍作商议,便立刻折返回村。
他们原以为村外仍会有重重的守卫,可在小心地试探之后,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他们又谨慎观察了几日。守村的大阵已经破了。谢丰年在山下的镇子里寻得几种材料,做出一个简单的藏匿身形的匿气钟,罩住两人。
他们原本祈盼着至少活能见人死能见尸,可村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两人顶着一口小钟,开始只是在一条条街巷里游荡,后来胆子大了些,便打开一扇扇门,想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人藏起来,成功地躲了过去。可等待他们的每一次都是失望。
直到两人找得快要绝望,才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屋子里听见了细微的“笃笃”声。
声音来自一口翻倒的大缸之下。谢丰年和苗禾斐掀开缸下铺着的织毯,又仔细搜寻了一番,才找到一个隐秘的机关,按下之后,一个活板门蓦然弹开。
活板门底下是隐藏的地窖,地窖里是一位他们都熟识的婆婆,已然瘦如枯槁。她躲进地窖,用毯子将门掩藏了起来,却在侵入者翻箱倒柜时被困在了门下,直到谢丰年他们来才得以获救。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这些士兵是如何闯入每个人的家,将他们揪出来,而那些被揪出来的人又是如何义无反顾地撞向他们的刀刃。
谢丰年问她:“那尸体呢?为何地上这么多血,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她摇头说不知道,可能被他们带走了。
谢丰年又问她和苗禾斐,知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那婆婆道:“我在地窖里听不大清,只听见他们说什么君上什么什么,将军什么什么的。”
谢丰年默然。
余下两人都望着他。
整个山南苗家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果真如此,谢丰年便是他们的族长了。
谢丰年开口道:“既然是什么君上、将军,那必定是和人皇,或者妖王有关了。我之前下山,听说在遥远的东南方有一座城,名叫王都,他们都在那里。下山之后,我们若循不到他们的踪迹,便去王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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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谢丰年
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了王都。
路上没有盘缠,谢丰年便用父亲最后剩下的银子买了一身道袍,又做了一道竹幡,凭着从书中读到的周易八卦为人算命,信口开河。
他长得俊美,穿上道袍更显仙风道骨,找他算命的人络绎不绝,哪怕要养三个人,过得也还算宽裕。
他们一路摆摊算命,一路向王都慢慢前行,等到了地方,已然攒下了一小笔银子,正好可以在城北租一处地方,住了下来。
城北鱼龙混杂,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到处横飞,谢丰年摆了一个卖法器的摊子,开始时只卖些简单而巧妙的小物件,后来渐渐打出名气,便有不少人前来找他定制特定的东西,倒因此结交了不少人脉。
谢丰年一边经营,一边一点点地搜集线索,又依着苗禾斐记得的点滴信息慢慢拼凑,终于得出结论,包围他们村子,杀了他们族人的是人皇殿的手下,头领乃是一位将军,姓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