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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奇地拉开锦袋的袋口,只垂头一看,心里便猛地一突。他下意识地将袋子的袋口握紧,而后,缓缓地坐在了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
    顾山青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儿,才又将锦袋打开。放在锦袋最上方的是一个石坠,似石非石,似玉非玉,黑底白字,质感粗粝,在光照下隐隐地闪着磷光。顾山青把它拿出来,才发现石头上附着一张小纸,他轻轻一摘,便将它从石头上摘下来了。
    纸背上写着两行小字,洒脱又张扬,是谢丰年的笔迹。
    他写道:“从山中逃离时,我不幸继承了家族族长之位,何非的父亲给了我这个。无甚用处,供你留个纪念。”
    而后,在那石坠之下,便是形形色色的令牌和信物。每样物件上都贴着同样的一张小纸,纸上清楚地记录着这东西有何用处,可以到哪里与谁联络。
    这是谢丰年一生的遗物。
    顾山青发了一阵呆,又深吸一口气,从那锦袋里往下挖。挖着挖着,他又碰到了一样意外的东西——当初那个说书人留下的,泡了他的血的核桃。那是他来到镇异司之后独自外出办的第一案,也是他从未曾料想过有他师父牵扯其中的一案。
    此时想来,或许说不定正是因为在小酒馆中听到那说书人讲起了他们曾经的往事,他的师父,或者说木石嵩才会顺手帮了那说书人一把,同时考验一下,那狐俏娘究竟能不能将牵思戒留住。
    在回了王都之后,因为这核桃实在新奇,他没有把它当作证物交给藏宝阁封存,而是把它给了谢丰年,让他随意研究。
    时间一久,他都此事忘了,却不想谢丰年在这时将它还了回来。
    那核桃上也贴了一张小纸:“这核桃中封存的是一种异兽的魂灵,极为稀奇,我从未见过,可凭魂体承载诅咒之力,稍作调整,或也可承载诅咒反噬之伤。可交给张文典再做研究。”
    顾山青握着核桃的手猛然收紧。
    这是巧合吗?还是故意的?这是表明他放下了,宽恕了吗?
    谢丰年……真的对念君的伤,一无所知吗?
    顾山青再也没有心情去看别的了。
    他把核桃放回袋子里,就任凭它和那些令牌、信物那么随意地丢在桌子上。
    从与他初识开始,顾山青便觉得谢丰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而直到他死去,他也从来没有懂过他。
    顾山青又昏天黑地地睡了过去。
    他能听到王伯在他门口把旧的托盘拿走,换上新的,听到他的叹气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长。可顾山青选择不去理会。
    或许是三日,或许是四日之后,王伯终于忍不住了。
    “笃笃笃。笃笃笃。”
    他叫道:“顾大人?顾大人!”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响。
    顾山青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有气无力地道:“没事的,王伯。你放在外面吧,我这就去吃。”
    王伯气道:“您都这么说了几天了?每天这么不吃饭……”说着,他忽然住了口,道,“不是,我这次找您不是为了说这个,有人来看您了!”
    顾山青皱起眉。这可就奇了。
    为了给仲将军一个完整的交代,叶一在设下结界时明确地对他表示过,不许他接待客人。又有谁能毫无顾忌地突破这结界,跑来找他?
    莫非又是仲文仲武的人来兴师问罪了?
    顾山青想了想,道:“好。稍等片刻,我这就出来。”
    说完,他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又做起了梳洗——颓废了这许多天,他显然不是一个能直接见人的模样。他也绝不会让仲文仲武看到他落魄的样子,瞧他的笑话。
    最后将头发梳理整齐,扎好、系紧,顾山青一把推开门。
    多日未见的阳光刺进他的眼睛里,让他不得不眯了片刻,才稍缓过来。
    院子里等了两个人,一个身形圆润,一个细瘦高挑,他眨了眨眼,才意识到,那分明是鹭飞飞和猫九郎!
    顾山青惊讶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猫九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跑到他身边,拽住他的一只胳膊道:“顾大人,顾大人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生病了呀?还是被他们关起来,不给你吃的?”
    说着,他怒视王伯,瞪得王伯后退一步,连忙摆手以示清白。
    顾山青哭笑不得,只得道:“没事啦,我只是……只是最近没什么胃口,可能不小心瘦了一些。”
    猫九郎止住泪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有的时候夏天太热了我就没什么胃口,也会瘦好多,吃两顿就补回来了!顾大人,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别瞎说了!你哪有瘦的时候呀!而且,顾大人现在不能出门!”鹭飞飞也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
    猫九郎一拍脑门:“哦对!我都忘了!那只能回头再说了!顾大人,我们回头再说啊!”
    看到这两个活宝,顾山青只觉压在胸口的厚重大石久违地松快了一些,笑道:“嗯。回头再说。”他顿了顿,又道,“对了,你们还没说呢,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进来的时候没有受伤吧?”
    虽说这结界是用来限制结界里的人出入的,但若有外人想要强闯,也不会那般容易。
    鹭飞飞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去找了叶司台,她把进来的令牌给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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