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桦弯腰在打包奶挞,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去吧,我帮你看摊。”
李师奶将锁匙拧开门锁,“进来吧。”
刚进门,楚月柠就闻到一股很重的香火味。果然,扭头就看见大厅角落摆着亮着红灯供奉的南海坐莲观音。
观音慈眉善目坐在神龛里,神龛顶上刻着:佛光普照,两旁则分别刻:莲花坐上现如来,紫竹林中觀自在。金色莲花旁上供奉着新鲜的水果。
李师奶将锁匙放下,第一时间点了三根香抵在额上拜了三拜,“请菩萨保佑阿荣出入平安。”
香江风气的原因,这样的神龛基本家家户户都有。
楚月柠悄声问:“阿荣是谁?”
阿山婆也悄声回:“红梅的养子,在学校食堂做事,信奉科学,最憎恨一些神神道道,古古怪怪的事情。就连这座坐莲观音,都是李师奶做了阿荣很久思想工作才请回来。”
楚月柠大概了解李师奶的事情,本人看上去不像是惹了东西的样子,那就是住宅不宁,阳宅的问题。
这也是她要过来的原因。
阿山婆听完,拍大腿,“我都说肯定是家宅问题。”
楚月柠看向发呆的李师奶,“房间在哪?我要全部看一遍。”
李师奶才回神,一间间房打开,“这里是阿荣的房间,这是我以前先生的房,因为他睡觉打呼噜,我们很早就分房睡了,现在收拾出来准备给我二儿子住。”
“二儿子?”楚月柠觉得奇怪。
“暂时还没过来。”李师奶叹气,“他是我远方表哥的私生子,那边不想养任由孩子自生自灭,实在可怜,反正我这里有空的房间,不如就接过来一起养,反正有空房间,多一个人吃饭也无所谓。”
楚月柠接连看了几个房间,最后来到李师奶的房间,刚踏进房门,一股阴冷迎面扑来。
阿山婆忽然叫了一声:“哎唷,这个地方怎么起霉了?”
李师奶凑过去看,果然墙角的地方一片潮湿,白色墙面上起了不少霉点,“真是奇怪,明明每天都开窗通风啊。怎么还会有这么重的湿气?”
楚月柠一眼就看到铁窗外散发黑气的桃花,转头就问:“花盆是谁摆在这的?”
李师奶拿块抹布过去擦花瓶,“阿荣啊,他说窗边放花心情都会漂亮很多。”
铁护栏围着的小窗户,正对石峡尾街道十字路口。
楚月柠找到问题所在:“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晚晚都做噩梦了。”
“为什么?”李师奶奇怪。
楚月柠指着窗外,“房子位置处于官星位,十字路口连接处就是鬼门口,孤魂野鬼都要从这里进出入,本来邨屋楼高相互阻隔,风水应该也没大问题。”
阿山婆连声问:“既然没问题,红梅又怎么会每晚都做噩梦呢?”
“问题就出在这盆桃花上。”楚月柠一眼看穿桃花盆摆的局,“临窗边上刚好就是桃花位,鬼门煞气正对桃花位,主人家一定感情不和,轻则吵架不停家庭不和,重则另一半重病缠身,性命难保。”
李师奶浑身冷颤,不信也不行,“没错,我先生确实病了很多年。”
“桃花位上被煞气影响,至多就是影响两夫妻的感情。但是……”楚月柠说完顿了一下,看向被黑气缠绕着的桃花,又看顶上吊着的铃铛,微风吹来,铃铛随着转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一瞬间。
阿山婆就打了个抖,目光四处搜寻,“红梅啊,这间房怎么没开空调就这么冻?”
楚月柠摇头:“不应该摆桃花和风铃在这。”
“对着鬼门摆的桃花叫鬼桃花,加以铃铛催动,更加催涨了桃花的运势。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孤魂野鬼刚出门口,就看你摆这么亮一盏灯,都以为你敞开门口开相亲大会。”
“这个局一看就是懂行人设置的。谁想害你?”
阿山婆转脑筋想了想,侧眼去看李师奶,“是不是阿荣?桃花盆他摆的喔,况且现在全香江都没桃花,好端端他放什么桃花?”
李师奶吓了一跳,顶着黑眼圈快速摆手否认,“没可能,我辛辛苦苦将阿荣拉扯大,他没理由这么对我。应该就是撞巧,阿荣一向都相信科学,无心之过吧。”
说完,李师奶还要小心翼翼地问,“柠柠,桃花盆移开就没事了吧?”
忽然。
墙上挂着的时钟指向十二点,
一道阴冷的煞气逼近。
李师奶表情瞬间变的痛苦,抱着头倒在地上打滚,“好痛啊,好痛啊!”
楚月柠退后一步,神色微变,双指夹符抵在眼前,迅速念动咒语。
伸手一甩。
符纸迅速化成红光从铁窗飞出去。
“破!”
顷刻之间。
窗内的桃花以极其快的速度枯萎,花瓣掉落在台上化为黑色的灰烬。
第12章
傍晚时分,天空一片赤红,大地上的光线渐渐暗下。
苏茵茵背着打肉机在巷子里走,砖面凹凸不平,脖间红绳吊着黄符左右甩动,汗水点点滴落。到了地方,苏茵茵才直起腰伸手敲响小门。
开门的是一位双目失明的阿嬷,站在门槛边伸手摸索,“茵茵?是不是茵茵回来了?”
“婆婆。”苏茵茵进屋将打肉机放在地上,“天黑了,你快回去休息,我还要帮公公去推车回来。”
“乖啦。”阿嬷颤巍巍伸手摸苏茵茵的脸,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笑,“婆婆炖了香菜皮蛋鱼汤,回来就有的吃。”
“好,阿公最喜欢香菜皮蛋鱼肉汤,回来一定很开心。”
话落,苏茵茵把阿嬷扶进屋里,才又转身出门。
苏茵茵父母前段时间出香江务工,一个人在家又遇上疑似跟踪事件害怕,就搬到柯士甸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外公在尖沙咀卖鱼丸,苏茵茵经常放学就去帮忙。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巷边上亮起微弱昏暗的灯。苏茵茵担心外公摔跤,想赶快路就从九龙公园插、了过去。
公园没什么人,苏茵茵胆子本来就小,她紧抿着下唇,心跳急跳擂动如鼓。
忽然,石子路边的路灯闪烁起来。
苏茵茵不知为什么心底涌起一股害怕,刚想拔腿就跑,后方伸过来一只戴黑皮手套,紧紧捂住苏茵茵的嘴。
“呜呜呜……”
苏茵茵眼睛猛地睁的很大,害怕抓着对方的胳膊闷声尖叫。
对方见她挣扎,一手捂脸,一手胳膊横在她脖颈间,用力将她提了起来。
苏茵茵奋力挣扎,脚面离地面越来越远,就在她快要因缺氧窒息时,脖间的黄符发出亮红光。
对方力道猛的卸下来,暗骂了一声。
苏茵茵掉落在草坪,双腿跪在湿润的泥土上,听到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她愣了一下,随后尖叫呼救,快速向前爬起身往公园外跑,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对方穿着黑色卫衣帽子盖住了上半张脸,下半张脸则被口罩遮住,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扭头走掉了。
苏茵茵跑到街边,她害怕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惊惧过后,一行行的泪水才滑落。
她后怕的去握胸前的符,感受到原本符的位置一片空荡荡时,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符啊,只剩一条光秃秃的红绳,还有锁骨位置残留的黑灰色的符纸。
她大脑一片空白,猛然想起楚月柠的话。
——今天不适宜算命。
——明天过后再来。
苏茵茵想起曾有同学告诉她,真正的玄学大师算命时有三不算,其中一条就是将死之人不算。
阿香全身淤痕的惨死样一幕幕浮现。
劫后余生。
苏茵茵手紧紧捂着残留的符灰,埋进膝盖崩溃痛哭。
不敢想象刚才如果没有成功逃脱,她会是什么下场。
九龍城警署灯火通明。
重案d组的四人还在办公室讨论案情。
施博仁对着写满关键点的白板,头昏脑涨,“真是一单未完,又来一单。人皮尸的案还没搞得顶,又来一具长沙湾女尸,这些罪犯真是怎么扫荡,都扫荡不完。”
周风旭看了他一眼。
施博仁轻咳一声,话锋转开,“不过有我们英明神武的旭哥,什么罪犯碰到我们d组都要害怕啦。”
站起来来到白板前指着一个线索,扮做好积极,“黄香是被凌虐致死,颈部位置淤痕这么深,说明凶手一定力气很大,个子也很健壮。”
周风旭眼下一片青乌,他被人皮案已经折磨到两天没有睡觉,原以为可以全力做人皮案时,又出现另外一件案子。
长沙湾女尸困难重重,凶手反侦察意识很强,除了精、斑,没留下任何指纹。
周风旭穿着白t,修长的手撑着后边的桌子。
目光盯着白板。
“黄香遇害时,曾经有过大量挣扎的迹象,我们一直以为凶手是随机作案。但,我们方向很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忠叔,你那里有什么进展?”周风旭去看另外一人。
“凡是和黄香有过男女之情的男仔,都喊回来审讯过,暂时没什么发现。”罗七忠摇头。
甘一祖看白板上的尸体局部特写照片,没忍住又去旁边抱着垃圾桶呕吐。
罗七忠伸手帮他拍背,甘一祖虚脱从垃圾桶扭头,“多谢。”
“新人刚开始是这样,多看点就会好。”罗七忠毕竟是长者,安慰人的角度也会宽容很多。
甘一祖去看,“忠叔,你刚开始当警探也是看到尸体就会呕吗?”
罗七忠当警探几十年,始终忘不了第一次看到尸体的画面,“哪个新人不呕啊?又不是冷血动物。”
甘一祖又小心翼翼去看坐中间位置的周风旭,“周沙展新人时,也有这种生理反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