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一边将几科试卷往书包里塞,一边和那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终极千年隼”乐高诀别:“拜拜我的爱,总有一天会回来……”
林简收拾好书包正要从后门出去,闻言脚步微顿,想了想,说:“我拿给你吧。”
“嗯……啥?”秦乐愣了愣。
“千年隼。”林简将书包轻轻甩到左肩,“下周一我带过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秦乐怔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瞬间立正站直,神色凛然,“林神,你平时比较喜欢哪种磕头方式?只要乐高到位,什么姿势我都会!”
林简失笑,转头出了教室。
附中只有初三的学生需要上晚自习,晚上八点半,学校附近的学生并不算多,林简顺着甬路走了几步,还没到公交站,路边就传来一声汽车鸣笛。
林简下意识停步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车牌,来都来了,林简轻声“啧”了一下,也只好走过去。
拉车门,上车,林简将书包放到一边,音量不大地喊了声“宋叔。”
来接人的正是宋秩。六年间,宋宋秩已经从原来的沈长谦特助,摇身一变成为了沈恪的私助,除了是沈恪业务上的得力心腹,像这种接孩子放学的私事更是全权包揽。
车子滑入主干路,宋秩笑道:“一见面就喊我叔,我这正当年的青春年华都让你喊老了。”
他们之间太过于熟稔,所以说起话来更显得随意,林简偏头微微笑了下,说:“三十六,十五,叫叔应该的,要不显得没规矩。”
“……”刚刚过完本命年生日的三十六岁宋叔十分无语,向左打了一圈方向盘,不满道,“那你怎么不喊沈总叔?要不就是没个称呼,要不就偶尔平地一声雷地来声‘哎’……哦,合着你那规矩就对着我一个人吧?”
林简眼底划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风吹涟漪般,转瞬消散,他说:“喊过的。”
宋秩:“我怎么没听见过?”
“又不是喊你。”林简刚过变声期,嗓音有种少年人独有的清泠质感,“宋叔叔要是喜欢,我下回多喊你两声。”
宋秩:“……”
宋叔叔就多余问。
行至半路,林简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不是说不用接我,我坐公交回去就行了么。”
“嗐,不是特意接你,我今天刚好顺路,再说你每天坐公交,下了车还得走那么一大段路,不累啊。”
“不累。”林简说,“我一般都计时,竞速跑回去。”
小学霸的锻炼方式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别问,问就是你们中年人不懂。
到了家,宋秩将车停在花园别墅大门口,对林简说:“我就不进去了,阿姨应该做好了饭,你晚上看书别太晚,早点睡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沈恪今天也不会回来。
林简点点头,等车子开走后才走进大门。
原来照顾林简的裴姐在两年前辞职了。说是老家的小孙子要去外地上中学,父母平时工作都忙,身边没人陪读做饭不行。裴姐在沈家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工,又照顾了林简好几年,走的时候沈家给了她好大一笔养老钱,裴姐出门前拉着林简的手哭得眼泪横流,说舍不得。
林简也有些怔忪,但似乎只是由于某些常年养成的习惯被骤然打破之后而产生的不适,说不舍得似乎不恰当,可能是幼时经历所致,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亲缘,他总是比同龄孩子要淡漠许多。
裴姐走后,沈恪本想再从大宅调过一个阿姨来,但是林简却拒绝了。
对于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心应手,而且他白天在学校上课,说到底这个“照顾”,也无非是一餐一饭的事。
家里的草坪花园、喷水池和阳光房有工人定期上门维护,这些用不着谁来操心。
何况沈恪还经常不回来,所以属实没有这个必要。
这么多年来,沈恪对于林简基本就是“任其生长”的态度,从不会在细枝末节的小事规范或者干涉他的选择,或是违背他的意愿,给他最宽松充裕的成长空间,就像很多年前沈恪应允过的那样“原则之上,怎么样都可以”,随他高兴。
而大事……林简从来到沈家那一天就太让人省心了,除了早年间刚转到私立学校和同学动刀子那件事外,再没出现过什么需要沈恪出面解决的大事。
因此两人“协商”过后,沈恪只找了一个钟点工阿姨,负责林简学习日的晚餐和假期的三餐,做完就走,不需多留。
五月的初夏,晚风清凉又温柔,林简进了院门没直接进屋,而是将书包放到院子里的长椅上,绕着喷水池速跑了二十圈。
今天的锻炼日程完成,才拎起书包进了门。
屋子里的客厅和厨房灯亮着,可能是阿姨走的时候忘了关。
林简没在意,将书包放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先去洗手再吃饭。
而刚从一楼的洗手间出来,一抬头,就愣住了。
沈恪端着阿姨做好的饭从厨房出来,站在餐桌边,抬头瞥了他一眼。
林简一时有点懵,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其实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