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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台的两位工作人员暗中打量起陈西瑞,眼观鼻鼻观心的,内心波翻浪涌,面上也只是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傅二公子的新欢?
    很快,打量演变成了疑惑——标准的学生样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旁侧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位袅袅娉婷的女人,黑色修身针织裙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体,外罩一件质感上乘的驼色大衣,裸露在外的小腿白皙如玉。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那都是一位赏心悦目的佳人。
    佳人微微上挑的眼睫在看见傅宴钦时,稍稍停顿了下,接着那道视线便转移到陈西瑞身上,看戏般笑了笑,掏出手机“咔哧”了一张。
    发给夏安然:【安然姐,女人的事业心还是不能太强哦,金靠山得花时间花精力看牢了,不然稍不留神,其他的狐狸精可就扑上去了。】
    一股幸灾乐祸的酸味快要冲出屏幕。
    夏安然进公司没她早,早年还要称她一声“姐”,也就这几年,影视剧资源不断,挑本子挑到手软,前年更是搭档影帝吴彰烨出演春节档电影《定风波》,票房破了三十二亿,她也因此荣获那年的百花影后。
    资本力捧,公司强推,所有资源全部朝她倾斜,一姐挑剩下的本子才能轮到其他女演员挑,如何叫人不眼红。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色侍人能博几时好,所谓的“金靠山”可能过了明天,就成了别人的靠山。风花雪月,王权富贵,这圈子向来是风水轮流转,没人能始终挂在那高高的云端之上。
    陈西瑞办好入住,跟傅宴钦挥手道别:“那我上去了。”
    他淡淡嗯了声,目光追随陈西瑞的身影朝楼梯方向掠去,神情喜怒难辨。
    错身而过,陈西瑞闻见了女人身上高级洁净的香水味,是一种莓果的后调。
    这间套房很大,桌上整齐摆着入住礼品,一束鲜花和一盒venchi巧克力,陈西瑞打开卡片,上面是几行手写的欢迎语。
    每个房间都逛了一圈,陈西瑞睡意消弭,精神反而亢奋了起来。
    她趴在高支贡缎面料的软床上,小腿随意翘起,交叉晃动,点进微信朋友圈,统一回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沐浴在皇城的阳光下,当然就很文艺咯!
    徐乐陶评论:呵呵。
    高中那一圈同学继续保持队形:呵呵。
    看来同学们都是夜猫子。
    退出朋友圈,陈西瑞找到通讯录列表里“f”那一列,视线定格在傅宴钦的头像上,想给他发条消息,诸如“这里很美谢谢你”之类的话。
    思虑之间,门外传来按铃声,她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不设防地跳下床,打开了门——是刚才在楼梯上碰见的女人。
    陈西瑞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敲错门了?”
    “这不是7803吗。”女人退后两步,抬头望了眼门牌,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看错了。”
    陈西瑞脑瓜子灵光,短暂一交汇,她便看出了女人的不怀好意,心里想着会不会是傅宴钦的前女友,又看这女人十分眼熟,貌似是在哪部剧里见过,“没事儿,我反正还没睡。”
    女人没有即刻走,耐人寻味地将她从头逡巡到脚,眼神赤–裸裸的,不加掩饰,“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正准备睡呢。”
    “那是我打扰你了。”女人冲她扬唇一笑,“有缘再见。”
    陈西瑞望着女人纤细如水蛇的腰身,皱着眉若有所思。
    林思琼走出酒店,一辆黑色库里南吸引了她的注意,停在车辆必经之地,也没人来赶它,车内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车头却打着高调的双闪。
    她眯了眯眼,待瞧清楚驾驶座上的男人,心里虽疑窦丛生,还是风情万种地走了过去。
    “傅先生。”林思琼抬手捋头发,喷过香水的手腕散发阵阵冷香。
    傅宴钦没甩她,伸手探出窗外点了点烟灰。
    烟灰飘落到女人的高跟鞋上,林思琼没料到他会这样,一股难堪和屈辱的情绪涌上喉头,下一秒,听见男人冷静到出奇的声音:“认识我啊。”
    林思琼敛了心绪,摆低姿态道:“北市这地方,哪有不认识您的。”
    “是吗。”他语调不轻不重,似在掂量这话有几分真,少顷,漆黑眼眸睨向她,“那是谁借你的胆子,敢偷拍?”
    林思琼抿唇不说话,心里在思量,她该怎么跟这位爷解释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并无恶意?或者直接利用女性优势,在他面前扮可怜认个错?
    “手机给我。”傅宴钦沉声。
    迎着男人阴晦的目光,林思琼抬起胳膊递出手机,犹犹豫豫地按向指纹区解了锁,画面刚一跳转,手机就被男人夺了过去。
    傅宴钦咬着烟,草草浏览了相册和正在运行的程序,把能删的都删了,最后将手机抛出窗外,扔还给她,“看不出来,你还有当间谍的本事。”
    林思琼意识到对方已经看到了刚才那条微信,表情难掩慌乱:“我跟安然姐是一个公司的。”末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您跟她的关系,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傅宴钦听笑了,语气里不无讥讽:“我跟她是什么关系,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林思琼心里抖得厉害,这种人阴晴不定,也忒难伺候了。
    此时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女人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新消息提示音,她没敢当着他面点开,小心翼翼地询问男人:“傅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傅宴钦吐了口烟雾,懒得搭理似的应付一句:“法治社会,我还能扣着你不成。”
    “那我先走了,再见。”
    走出十来米,她才敢点开手机。
    夏安然回她一句:【能扑上去那也算她的本事,不像你,想扑都没人给机会。】
    林思琼翻了个白眼:“城门都失火了,装什么装。”
    她倒要看看这场戏能精彩到什么程度。
    傅宴钦抽完了手上的烟,驱车驶离,手机连着车载蓝牙,他拨过去一个电话。
    陈西瑞还沉浸在没见过世面的探索中,听见手机铃响,赶紧从吧台蹿出来,捞起扔在大床上的电话:“喂。”
    “刚才有人敲门吗?”
    “有一姑娘敲错了门。”
    男人没吱声。
    陈西瑞其实是有点兴奋的,但她掩藏得很好,时轻时重的呼吸大概有几分泄露心迹的嫌疑,她意识过来后,就将手机离远了拿。
    沉默里,傅宴钦从烟盒里敲出一根来,咬在嘴边点燃,不长的时间里,除了他摩擦火机齿轮的声音,还有小姑娘略显紧张的呼吸。
    “没把你怎么样吧?”他问。
    “没有,门口不都装了摄像头吗,安全肯定没问题,放心吧。”陈西瑞一屁股坐到柔软床垫上,整个身子扑通往后躺,全身心地松懈下来,一时有些口无遮拦,“她是你前女友吗?”
    傅宴钦品味着她话里的味道:“不是。”停顿了会儿,又道,“是我前女友派去的间谍,你小心点。”
    陈西瑞听出来是在逗她,叹了口气,一副缴械投降的语调:“我这智商肯定斗不过间谍,干脆全招了吧。”
    “你先招给我听听。”
    “我叫陈西瑞,芳龄二十一,属猪的,老家在江州,家里房子三室一厅,带两卫生间,卫生间做的干湿分离,马桶是智能的,坐圈能加热。”她嘿嘿笑了笑,“姑娘,您还想知道点什么?”
    傅宴钦勾了勾唇,清俊眉眼陷于城市迷离的光影里,竟显出一种难得的深情来:“我看行。”
    陈西瑞翻了个身,由躺转为趴:“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漂亮的套房,床特别软,心情好多了,你呢?”
    手里的烟刚燃了半寸,他却没了吞云吐雾的兴致,将烟在车载烟灰缸中捻灭,“一样。”
    陈西瑞听见了几声鸣笛,“你还在开车啊?”
    “快到家了。”
    “那你注意安全,晚安。”想了想,她补了句,“到家报个平安。”
    “视频还是电话?”男人话里透着几分慵懒之意。
    “电话吧。”这话没头没脑的,陈西瑞后知后觉不是什么正经话,哪有姑娘家半夜等男人电话的,多害臊啊,“别了……你给我发个微信就好,拜拜,我先挂了。”
    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她心里莫名刮起了一阵心悸的风。
    后来,翻来覆去不知道多少个来回,陈西瑞又一次点进朋友圈,想挑几句评论回复,却意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标建筑头像,整个人倏地一怔。
    八分钟前,傅宴钦给她点了个赞。
    第21章 冷却
    【一更】
    躺在酒店洁白柔软的大床上, 陈西瑞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失恋,偶遇,拍黄瓜, 套房。
    这四个词儿可以完美总结她这一整天的离奇经历。
    那种万箭穿心过后又飘飘然的感觉, 真的太奇特了,她怀疑自己体内出现了两种人格,一种属于自立牌坊的贞洁烈妇,另一种属于无缝衔接的奔放女郎。
    她应该是悲痛欲绝的,起码三个月内敌视全世界的所有男人。
    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守孝期内红杏出墙?
    陈西瑞忍不住地胡思乱想,悄咪点进了傅宴钦的朋友圈。
    从头拉到尾,只有十几条金融相关资讯的转发,她逐条研究起这些资讯, 期待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与那人息息相关的信息。
    临睡前, 她为自己的矛盾心理找到了合理的科学依据,这就是思春期的怦然心动。
    细想学生时代暗恋过的男孩,清一色的成绩好、个子高、长得帅, 摆在面前的傅宴钦不就是那些优秀男孩的成年版吗。
    遗憾的是, 这场差点令她“红杏出墙”的艳遇没几天就戛然而止了。
    发生得突然,结束得悄无声息, 荷尔蒙都没来得及发酵。
    陈西瑞咕噜咕噜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儿, 绞了把热毛巾擦脸,瞅着镜子中红光满脸的自己,由衷感叹:多水灵一姑娘啊,被那贼人惦记也正常。
    另一人格立马跳出来:陈西瑞, 你可真自恋。
    她打了个哆嗦, 彻底断了对精英人士的狂热念头,忙成驴的实习才是她生活的主旋律。
    大内科差不多都轮遍了, 陈西瑞终于转到了导师所在的呼吸科。
    入科当天,为了给大家留下精明干练的好印象,她收拾利索,挺着腰板走进医生办公室。
    大家都在忙,刘仕文余光瞥了她一眼,又看看电脑桌面上的时间,语气稍有不耐:“不是让你早点过来吗。”
    干练女人当场变怂,弯腰致歉:“对不起老师,路上有点堵车。”
    “堵车?”刘仕文面无表情,情绪流露全靠那张毒死人不偿命的嘴,“你们学校跟医院不就隔了一条马路,你堵的是哪门子车,迟到就迟到,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陈西瑞无地自容,低着头,一声不吭。
    刘仕文简单介绍了她,大家口头上表示欢迎,接着就各忙各事,想象中的热情场面并不存在,这让陈西瑞感到有些尴尬,甚至于出现了出汗、心慌等形似低血糖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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