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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分给村民的荒地几乎都被用来种菜,豆角、茄子、苋菜等等,兹他们这些日子吃过的,都能在此找到。
    村民每人手里都拿个竹筐。二郎见状就说:“不如这样,五文钱随便摘。如果只摘豆角,这一筐可以装二三十斤。所以不能可着一种摘,最少摘三种。”
    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公子问:“豆角也便宜吧?”
    “品相好的豆角再便宜三十斤也得六七文钱。”二郎指着不远处的茄子,“新鲜的茄子重,一筐可以卖十文钱。”
    年少的小公子问:“如果只摘茄子和豆角,上面放一把苋菜?”
    二郎点头:“可以。茄子跟豆角一样可以晒干炖肉。”
    小公子看向五个同伴,那还等什么,摘吧。
    二郎又说竹筐拿去城里卖也得一文钱。
    六人很是无语,其中一人不禁说:“你可是从长安回来的贵人啊。”
    二郎矢口否认:“我算什么贵人。”
    几人问村民二郎是不是贵人。村民笑了笑,没有否认。几人有了思量。在他们看来,嚣张跋扈之人都是突然富起来的穷人,像二郎这样的反而深不可测。
    几人相视一眼,决定试一下。趁着二郎帮他们摘豆角时,那位年少的小公子一步跳到二郎背上,二郎身体习惯让他反手把人摔在瓜秧上。
    幸好那个小公子早有防备,倒下去的那一刻腰腹用力,没有结结实实摔下去。
    几位公子啧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二郎。
    二郎翻个白眼:“我日日练剑。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村民点头表示确实如此。接着又说二郎早晚领着村民练剑。二郎身手极好,别再故意逗他。几人听到这番话越发觉着二郎的做派同他们听说以及想象中的世家一样。
    二郎提醒几人,离戌时关城门只剩半个时辰。
    几人看一下夕阳,顿时不敢再磨叽。
    豆角、茄子、香瓜和苋菜等物装上车,每人给村民七个铜板。村民下意识看二郎。二郎:“香瓜贵。加上竹筐,七文钱也比他们在城里买便宜。”
    几人一人买两筐,到家就被长辈数落一通。当他们家人知道一筐只要七个铜板,不是怀疑他们遇到傻子,就是怀疑这些瓜和菜有毒。
    那几位公子只能解释东西来自清河村,他们找跟长安福满楼做生意的沈二郎买的,人家不稀罕这点东西。
    那位十六七岁的公子不是旁人,是安阳县令的小儿子。这位县令今年开春才到清河村,准备大展拳脚,长安县丞一过来,他顿时不敢有大动作。
    县令又数落儿子小家子气,连沈二郎的便宜都占。那位小公子娇宠长大,白了父亲一眼:“沈二郎在长安那么多年,您打个喷嚏人家都知道你想干什么。在他跟前耍小聪明,只会适得其反。”
    小公子此言有理。县令觉着为父的颜面扫地,改朝庖厨方向吼:“厨子呢?怎么还不做饭?”
    厨子跑出来,小公子递给他一个西瓜:“先把西瓜切了。西瓜只能放几日。”
    县令又问儿子过几日还去不去。
    “我可以去,你不行。”
    长安县丞来了又走,二郎都没想过告诉县令,县令还有什么不明白,二郎不想同他来往。县令担心投鼠忌器,也不敢贸然登门:“我说的就是你。”
    “再说。”二郎不跟他攀交情,都没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小公子也不好经常过去。
    这么一会儿,手脚麻利的厨子已经把瓜洗好切开。
    红彤彤的西瓜上面仿佛有一层糖霜,县令一家看到口齿生津,小公子迫不及待先拿一块孝敬母亲,然后再拿一块,咬一大口,咽下去就不禁感叹:“还是刚摘下来的瓜甜。”停顿一下,咽口口水,“沈二郎说放井水里冰一个时辰更甜。明儿那块试试。”
    县令问儿子可不可以叫全县的人都在荒地里种西瓜。
    小公子点头:“沈公子看起来是个慷慨仗义之人。我们摘菜和瓜的时候跟村里人聊了几句,以前稻田养鱼也是他家最先搞的。”
    县令夫人不赞同:“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县令眼神问他儿子,此事怎么看。
    小公子:“母亲,沈公子早晚教村民练剑,过了三伏天又教村中孩童读书,每人每月的束脩只是三斤稻谷。他还在乎这点钱?人家博闻强识,不种西瓜还可以叫福满楼的人帮他找别的种子。”
    县令赞同:“心胸狭隘之人不会甘心在乡间种田。”
    小公子十分赞同:“我过五六天再去。”
    然而不巧,小公子同几位好友到清河村时,二郎没空接待他们,只因钟老二和钟老三披麻戴拉着棺材堵在钟家门口。
    第126章 禁止入村
    曹氏死了, 用钟老二和钟老三的话说是热死的。
    钟子孟的父亲葬在清河村坟地里,老二老三希望爹娘合葬,连人带棺拉到清河村。
    钟老二的意思不能叫他娘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而钟子孟身为长子,母亲的棺材应当放他家堂屋里,过了头七安葬。
    今日是第三天, 还得在钟家放四天。喜儿不同意。小蓼蓝年幼,喜儿担心孩子吓掉魂, 叫陈冬日和小薇领着孩子回家。有为和高明几个去东屋。姐姐姐夫和虞世南以及杜如晦在堂屋,她和二郎堵门。
    钟老三跳起来大吼:“郑喜儿,你敢不叫我娘回家, 我跟你没完!”
    死者为大!
    有村民劝喜儿算了。
    喜儿瞪她:“这是我和二郎的房子。二郎姓沈不姓曹。”
    钟老二:“我大哥盖的。”
    喜儿:“二郎的钱。”
    钟老二给小儿子和女婿使个眼色, 钟老三给大女婿和儿子使眼色,四人同时扑向二郎。二郎一脚一个,一拳一双。喜儿盯着钟老二的妻女和钟老三的妻女:“我看谁敢过来!?”
    县令的小儿子找个村民问究竟怎么回事, 哪能不叫母亲进家。
    小公子问的不是旁人,是躲到后面的宁氏。二郎教金宝练剑读书写字, 宁氏没花过一文钱,金宝如今快把安阳城中富家公子比下去了,她自然帮二郎说话。
    宁氏从三家分家说起, 一直说到小薇的前夫是钟老三的女婿,钟老二和钟老三算计变蛋方子不成搬去汉阴郡。
    小公子这些年随父亲南迁北移也算见多识广, 可他还是被两家人恶心的差点把早饭吐出来。小公子的好友皱眉:“不是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吗。怎么风水宝地也出刁民?”
    宁氏:“他们以前就是长安的市井刁民。日子不如以前,又没什么本事,就更刁了。”
    小公子:“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
    喜儿也意识到这点, 太阳升高,再堵着门, 她和二郎都得中暑。喜儿朝院里喊:“有为,找旧衣服绑个火把。”
    钟老二变脸:“你想干嘛?”
    喜儿:“一把火烧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小公子想说“不可!”手抬起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友人抓回去。小公子低声吼他:“郑喜儿一根筋!”
    “沈二郎不傻。”小公子的友人示意他先静观其变。
    有为做梦都想把他二叔和三叔一家烧死。
    钟老三劝他二哥莫慌,郑喜儿傻,沈二郎不傻,他不会叫喜儿这么干。喜儿冷笑一声:“有为,加点蚕丝棉絮。”
    “知道。”有为拿俩火把出来,喜儿接过去就烧棺。
    钟老二和钟老三一看她真敢,慌忙上去阻拦。喜儿拿着火把往他们身上戳,二人的衣服烧着,吓得往外跑。然而东南西三个方向全是清河村村民,村民吓得慌忙往后退。
    喜儿转向钟老二的妻女和钟老三的妻女,几个女人也吓得往后躲。喜儿好奇地问:“钟茉莉和她相公呢?”
    梁秀才有心计但不多,会读书但文采不佳,长相不如二郎,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过了明经科也没机会留在长安,被打发至汉阴郡官学整理书籍,偶尔还得打更上课。
    梁秀才认为长安贵人没有识人之明,钟玲珑却认为“八字衙门向南开”,得花钱运作。恰好她有钱,梁秀才有才,所以这几年两家格外要好。
    钟玲珑告诉钟茉莉,嫁出去的女儿无需送葬。钟茉莉和梁秀才正好嫌天气炎热,所以只是曹氏死那天去哭一场。
    钟老三妻子很是得意:“我女婿公务繁忙,茉莉得在家照顾他。”
    喜儿:“梁秀才这么厉害?几年不见官至汉阴郡太守?”
    县里来的几位公子吓一跳,朝里面看去,钟老三的妻子气得脸通红,喜儿满眼笑意,几人才明白只怕那个梁秀才是个还不如安阳县衙刀笔吏的小官。
    喜儿又问:“梁秀才几个孩子了?”
    钟老三妻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喜儿想起小薇同他成婚半年肚子没动静,嫁给陈冬日俩月就有好消息:“无儿无女?啧,梁秀才还是男人吗?”
    “你几个孩子?”钟老三的大女儿问。
    喜儿:“谁不知道二郎重病一场,能活过来我都恨不得日日吃斋念佛,还敢叫他生孩子?你想二郎早点死,我守寡吗?做梦!”
    二郎好笑:“什么叫我生孩子?”
    “这个时候你就别抠字眼了。”喜儿示意他看棺材,“快烧着了吧?”
    钟老二和钟老三两家如梦初醒,跑过来看到棺材一角冒火星,慌忙推喜儿,喜儿扬起手中火把,两家人又吓得后退。
    村正觉着差不多轮到他出场:“老二,老三,赶紧把你娘拉地里埋了。”
    钟老三脱口骂:“不是你娘?没过头七就下葬。”
    村正气得喘不过气。他大儿子孝顺疼,指着钟老三说:“再说一遍?!”
    村正二儿媳妇虽然是个搅家精,她也知道公爹是全家主心骨。她先骂一通,接着说:“钟老二,你娘的户籍早迁走了。看在老大的面上我们叫你娘葬坟地里,别得寸进尺!”
    村正的大儿子像是才想到这点:“不要逼我们把你们撵出去!”
    前几日因二郎牵线,卖了几筐菜的人看到县令家的小公子想起二郎的好,就叫自家孩子去拿火把帮喜儿添一把火。
    没人在意“死者为大”,格外在意这一点的村民也不敢帮腔。
    一时间堪称同仇敌忾。
    县令家的小公子摇头:“如果我这么招人恨,我都不好意思过来。”
    钟老二和钟老三两家“双拳难敌四手”,不得不一点点往外退。村正叫二郎和钟文长拿铁锨帮忙挖坟,早点把人打发走。喜儿拦住二郎,左右看看,找到以前同曹氏交好的几个老妪的儿孙:“我怕老太婆气得棺材板压不住。你叫他们去。”
    宁氏这才敢露头:“说得是。我们就不去了。”
    钟老二怕喜儿可不怕儿媳妇:“你亲奶奶,你们不去谁去?”
    宁氏对钟文长说:“相公忘了吗?爹娘给咱盖的房子才几年墙就倒了。”
    钟文长怕被人戳脊梁骨,就想回家那铁锨。听闻此话他推到妻子身边:“我差点忘了。爹,我一直想跟你聊聊——”
    “不想去不去!”钟老二心虚理亏,不想再提这事。
    身为亲儿子的大伯都没露头,宁氏这个孙媳妇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左右挨骂有人作陪。她拉住钟文长:“爹不想看到你,别过去招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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