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至沙家堡有条近道,就是有些麻烦。”他迈步坐在车边上,拉起马上的缰绳,“虽然不知为何你们有何要紧事,但既然顾兄赌上了性命,想必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事,些许麻烦又算得什么。”
也就是沙匪盘踞而已。
不管是为了冥门的消息,还是为了这段交情,他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贺雁南去死。
“坐好了!”
“驾!”
大不了就杀过去!
他目视前方,金色的眸子锐利如锥。
红马奔腾在他身旁,如同在广袤的沙漠中悦动的火。
……
“停下!来者何人!”
“吁!”赫连烽在沙家堡前停下,马蹄高高扬起,露出上面未来得及清洗的血色。白衣驾车停在了他身后,悄然握住了腰间的软剑。
赫连烽仰头看向城墙上的哨岗、哨岗旁出现的数以百计的弓箭手和隐在一旁看热闹的江湖人士,爽朗笑道,“赫家寨赫连烽特来拜访沙堡主。”
着重强调了“拜访”二字。
“等着!”哨岗吼道。
不一会儿,沙家堡大门打开。
早已得知消息的沙霸天骑着马从里面笑着迎了上来,看向赫连烽沾血的衣角,“赫连兄弟见怪,实在这次你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他们刚结下怨,赫连烽就抄近路朝着沙家堡直直冲来,沿路盘踞在羊肠道的挡路马匪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羊肠道的每一块石砖都被鲜血浸透。
他自然会怀疑赫连烽是来取他性命的。但赫连烽说了“拜访”,沙霸天即使怀疑自己想杀他,也不好意思不出来见他。
只能盯着他的双眼,故意试探。
“好友重病,大漠荒芜,在下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抄赶路。”赫连烽驾着马向外退开两步,白衣会意地掀开帘子,露出里面昏迷不醒的贺雁南。
“这是?”沙霸天皱起眉。
“江南剑派掌门之子,顾南。”赫连烽说道。
江南剑派顾南,冥门……沙霸天猛地看向赫连烽,那封信他也收到了?
赫连烽与他对视,点了点头。
沙霸天眯起眼,伸出手,“请!平帆,去请堡内最好的大夫。”
“好。”
平帆?
赫连烽看了沙家二爷一眼,驱马跟上沙霸天。
两人骑着马并列在前,马车和其他人跟在后面,进入了沙家堡。
“幸好送来得及时,降温处理也很到位,公子并无大碍。待老夫开一封药,让公子服下,静养些时日就好。”大夫将贺雁南的手塞进被子。
“多谢。”赫连烽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金粒放入大夫手中。
他听说过这人。
白眉白须,长须到胸,江湖鼎鼎大名的名医财神爷。
叫他财神爷,不是因为他会挣钱,而是因为他每次出诊,无论病的大小,诊金都是一颗金粒,只收金粒。江湖上,一说金子,想到的除了财神爷就是他,所以得名财神爷。
如果不给诊费,那他能医生,自然也能医死。
“不谢,你给了钱的。”财神爷一挥手,钱收得坦坦荡荡,人走得风风火火,“墨童在哪儿,笔墨笔墨!药童过来,准备熬药!”
“是。”赫连烽侧身,看着财神爷远去。
“那我也告辞了,你们就在这儿好好休息,有事可以找平帆。等顾少侠醒了,我们再谈。”沙霸天意味深长地看向赫连烽。
“自然。”赫连烽笑道。
沙霸天正要走,突然抬头,“赫连寨主此次是来参加小女的比武招亲的吗?”
“不是我,是顾兄。”
沙霸天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冥门一事暂时只有他们知道,赫连烽此行需得有一个借口。来参加比武招亲就是最好的借口,可惜被赫连烽将锅甩给了昏迷着的顾南,不然他沙家堡的名声定能再上一层楼。
殊不知,赫连烽说的都是真的。
“二爷请留步。”
赫连烽看向沙平帆。
沙霸天顿了一下,随即脚步不停,继续走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房内很快就只剩下了赫连烽、贺雁南、白衣和沙平帆三人。
“赫连寨主?”沙平帆看向赫连烽。
赫连烽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这是一位前辈仙逝前托我交给二爷的。”
“哪位前——”沙平帆边说话边接过册子,在打开的一瞬间喉咙一梗,失去了声响。
他握着册子的手不停地颤抖,却将那册子捏得死死的。
赫连烽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
“这是一位前辈仙逝前托我交给二爷的。”
“一位前辈仙逝前托我交给二爷的。”
“前辈仙逝前托我交给二爷的。”
“前辈仙逝。”
“仙逝。”
“仙逝。”
“仙逝!”
最后他满心满脑只剩下“仙逝”两个字。
半响,他才从喉咙管挤出两个字“多谢”后,匆匆离去。似是不堪重负,多听一句故人消息都能将他压倒。
赫连烽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
次日清晨。
沙霸天看着手中的拜帖面色古怪,“他说他是江南剑派掌门之子顾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