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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昨夜上演惊魂记,只有一个人双耳不闻窗外事,睡得兀自香甜。然后当他自饱足的一个长觉中醒来,首先落人这双湛清明眸里的,竟不是透射窗棂的晨光。
    谢小潮坐在桌边沉思无语,不不,他用手背柔了柔眼睛,那似乎可以说得上是陷入冥想对!一会儿轻轻皱眉,一会儿暗暗咬牙自后背冲上来的那股凉意,瞬间驱散了段鹏翼沉于半醒半睡间的朦胧,在完全清醒的同时,这个当世最了解谢小潮的人下了断言:有人,该倒霉了。
    下意识地环住自己纤薄的肩膀,但愿,这个人不是自己。”小潮,喝粥”脸上带着近乎讨好的表情,坐在桌旁的段鹏翼怯怯地把粥碗递给谢小潮。小潮还在发呆耶。
    “吴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动身吧。”轻轻的话音传来,段鹏翼举头望去,见是一介青衫客与一个黑衣人正从二楼缓缓步下。
    “嗯。”草龙颔首,此去镇江,有大事要办,能快则快d巴。
    感觉身边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几度,耳边冒起丝丝凉气,段鹏翼回过头来,只见自冥想状态中霍然醒来的小潮腮红眉竖,目光如炬,正炎炎射向那名黑衣男子。
    可惜当事人云淡风清,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就飘然逸门而去。段鹏翼一边把馒头撕开慢慢填到嘴里,一边猜测昨夜他睡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蓦地,谢小潮拍案而起,吓得他手中的半个馒头差点落了地。
    “小、小潮你”咳咳!哽到他了,水——
    谢小潮不甘心地把视线投向门外“我们也走!有仇不报非君子。草龙,姑娘就和你杠上了!”
    对!上天安排她在这里遇到草龙,一定是为了给她一个雪耻的机会,如果她这颗聪明的脑袋瓜没有记错的话,草龙其时应该已坐拥应天府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元统制区内?一定是要图谋不轨。呵呵,她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不过这绝对绝对不是关心,而是源于仇恨!
    “咳咳,我、我们为孙妹哥那米嘎(注:我们为什么赶那么急?)咳水——”天,他要被噎死了,小潮不要拉他了啦,他要水——呜——哪位善心人士啊“当然是为了去破坏喽!”谢小潮神采熠熠,思考了一个清晨也未能想到有效的报仇方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喽,有思考的时间不如先行动。
    一手拎起包包,一手扯住身后少年的衣领,顺利地把他自桌边拉开,谢小潮昂首阔步,举目前行。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面面相觑。
    小二擦了把汗,长吁出一口气“终于——走了。”他们路边小店,本来客人就不多,昨天这两拨客又偏偏那么难缠。呵呵,走吧,别影响他们小店的声誉。不过,张三摸了摸下颌“刚刚那个蓝衣小相公,走的时候好像一直冲我说什么啊?”
    掌柜的拨拨算盘珠,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听错了吧。”嘿嘿,昨夜那个青衫人还真大方。看看算盘,掌柜的笑眯眯地想,他赚到了!
    小二张三没有听错。
    段鹏翼是在说:水、水啊——
    自古红颜多薄命,所以小段,坚强,再坚强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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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不幸的事件之后,人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县——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段鹏翼团膝而坐,望着如帘春雨,也正在呆呆地自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从客栈出来,小潮不顾既定的路线,硬是要搜寻那两位他不相识的大哥。放着好好的官路不走,说人家会做贼心虚,一定会走小路,便带着他走上那条七扭八歪的羊肠小道。结果成了迷途羔羊不说,一场大雨。若不是在这里发现了一座荒废的山神庙,他们就要——“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了”
    “呸呸呸呸,”忙着吐出顺着额发滴人口中的雨水,谢小潮叉腰拧眉,觑向段鹏翼“都是你啦,不停地说什么水水水的,这下好了吧,黄河之水天上来了,你可以喝个够!”真是气死她了,衣裳黏答答地腻在身上,头发也染上脏脏的雨水了耶,要命!她可是绝世美少女谢小潮唉,
    “干吗不说话?”半晌听不到段鹏翼回话,谢小潮心火更旺。
    “我你”只见段鹏翼红着脸,目光一阵游弋。
    “什么我呀你呀,你不能把话说清楚吗?”真是悲哀,怪不得有些夫子会因为门生的不争气而痛心疾首,谢小潮真是深有体会。亏她多年以来含辛茹苦谆谆善诱处处迁就,段鹏翼没有进展也就算了,近一年来,更是有连话都开始说不清楚的倾向,真不知道她的心血都去了哪里。
    悲啊——谢小潮仰天长叹。
    “咳咳,小潮,你的衣服湿了”终于说出来了,段鹏翼把脸转向墙壁,嗯,这边风景独好。
    耶?当然啦,他自己不也是落汤鸡一个?谢小潮呆了半晌,低头自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白色的衣袍不经湿,一旦遇水便紧紧地贴上身,突显出少女纤纤的身段,那一抹湖绿色的抹胸也于衣下若隐若现。
    “你看到了什么?!说!”谢小潮恼羞成怒,想冲过去质问,又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发窘。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不就是咦!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烫?她要是发烧了,一定得赖段鹏翼这小子。一阵热浪袭上脑顶,冲得谢小潮脸浮心燥,根本来不及思考段鹏翼和下雨之间的因果关系,就硬是把一切不是都归咎于是段鹏翼不好。
    可恶!她气鼓鼓地鼓起双颊。冷静啊,谢小潮你要冷静,有什么好害臊的,那家伙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再说再说你将来不是也会和他
    “啊——”谢小潮堵住耳朵,大叫一声,谁这么讨厌啊,在她耳边说话。是啦是啦,她反正是会嫁给段鹏翼的,五岁的时候就想好的啊,不过少臭美了,那可不是说明她喜欢他。那只是她的计划!懂不懂?计划啦!
    呜——脸像个番茄一样,逊毙了。段鹏翼这小子要是敢出言嘲笑她,看她怎么收拾他!
    “啪。”衣服从天而降,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呃?这个?她抓起那件蓝色外褂,正犹疑问,听到身后段鹏翼腼腆地说:“你披着点儿吧,别着了凉。”再怎么强硬厉害,也毕竟是女孩子啊,淋了雨,感冒怎么办。
    其实他也不是特意要讨好她啦,只是只是谢阿伯只有小潮一个女儿嘛,他是男生,得照顾着小潮一些。
    谢小潮哪懂这颗纯纯的少男心,只是呆呆地看看手中的衣服,又看看那边只穿着一件中衣的少年。
    满腔怒火忽地凭空消失了
    这个笨蛋,还坐得那么靠外边,着了凉怎么办?
    好像为了验证谢小潮的料事如神,下一秒那边就传来大大的一个喷嚏。
    “白痴!你还不往里面一点儿!”这个破庙本来就没有门了,还非得坐在那里让雨淋是不是。
    “我嘿嘿。”段鹏翼不好意思地柔了柔鼻子“我怕小潮生气。”
    “我当然生气了!”谢小潮提着手中的蓝袍“你拿你的外衣给我穿有屁用啊,你这件还不是一样湿!”
    “对哦,”他恍然大悟“我忘了。”
    白眼一翻,面对白痴人类,谢小潮再次确认自己英睿非凡。指挥着段鹏翼从包裹底层拿出未染湿的衣服,二人背对背把衣裳换好。
    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已听到门外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吴王,这里有间小庙可以暂时避雨。”
    空气凝结,谢小潮瞪眼如铜铃。真是冤家路窄,草龙,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徐达迈步踏人,看到段谢二人也是一愣,心思缜密的他虽然脸上挂起一个不动声色的微笑,心下却不禁猜测起二人的身份和企图。
    徐达轻窥草龙,见他俊脸沉肃,看不出心事,一如往常。又看了看谢小潮发红鼓涨的双颊、闪动怒火的眸子,诧异啊草龙只是默默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便背负双手,站在门边。密雨如帘,下得没有停歇的迹象,也不知何时才能动身。再想到此次出行,似乎颇为不顺,他心头也不由得掠过一片云影。
    头发上的水慢慢聚拢成滴,沿着他饱满的额角缓缓流曳,至眼角,随着睫毛一眨,倏地落下,碎砖缝隙处的杂草琴瑟一抖,仿佛那雨水是一滴不堪负重的泪
    睫下淡漠却又炙热的眸子出神地凝望微颤的草,忽然烦躁,他用力甩了甩头,一头浓发如狮鬃又如烈焰在风中飘摇。
    “真奇怪”谢小潮时时刻刻观察敌情,据传闻,他该是个秃头才对啊哎,传闻果然不可信。
    “呵呵,小姑娘好啊。”徐达微笑着靠近几步“我们又见面了。”这丫头果然古怪,他得多多留神。
    “真巧。”谢小潮毫不心虚。
    眼看谢小潮皮笑肉不笑地一脸难缠,徐达心中暗笑。是啊,真巧,未免太巧了点儿!住同一家客栈,同一天去,又同一天走,还能相遇在破庙里。
    捕捉到徐达眼中的一抹笑意,谢小潮狡黠地抢道:“你不会怀疑我们是在跟踪你吧?哎呀呀,我谢小潮一向做人清白,最受不了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了。再说,客栈是我们先去的,小庙也是我们先来的,是不是你们在跟踪我们啊?”
    “原来小姐姓谢。”徐达微笑“在下并未多心,小姐也不必多心。”明摆了指她是做贼心虚。
    可惜谢小潮魔高一丈,眼珠一转,笑得温柔“呵呵,也对哦,大家都是路人甲乙,又不是皇亲国戚,乱党贼犯,怎么会怕人跟踪,露出马脚行藏呢?呵呵呵呵”很欠扁地翘起兰花指,那刻意加重乱党贼犯四字的发音更令徐达心下生疑。
    窥一眼吴王,见他也正冷冷地望来。若在平日,宁可错杀,也不能给自己留下危险隐患,只是此次乃为大事而来,不能轻举妄动因小失大。眼前这两个又都是半大少年,反倒更让人难以下手了。
    眼角扫到一旁正拢火烘衣服的段鹏翼,徐达心下一动,假意过去烘火,试探着问道:“小兄弟贵姓?”
    “段。”段鹏翼老老实实回答得清清脆脆。
    “原来是段兄弟。”徐达是套话的行家,不慌不忙地扯了扯天气啊之类的不相干的话,最后不动声地引至话题重点“段兄弟也似在赶路,不知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镇江。”段鹏翼据实相告。
    草龙和徐达目光相碰都有一丝讶然,这点小细节当然难逃谢小潮的火眼金睛。
    “哎呀,”她夸张地叫道“两位不会正巧也是要去镇江吧。”
    徐达一怔,不自觉点了点头。
    “幸好幸好。”谢小潮一副万幸状“还好又是我们先说的,不然被怀疑我们对两位心怀不轨可就不好了,呵呵呵”小潮和这两位犯冲。段鹏翼开心地确定了这点,所以他们最好和这两位同行。因为他发现,只要和这两个人在一起,自己就不会是小潮发难时首当其冲的炮口。想到有人替自己承受她的陰晴不定,段姓少年的脸上露出一抹阳光。
    “既然目的地正好一致,大家不妨结伴而行。”谢小潮笑吟吟地道。跟踪的最高境界当然就是明着来喽,哪有比跟在他们身边更好摸清他们底细的机会呢。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草龙终于如谢小潮所愿皱了皱眉,初次开了金口,淡淡的四字:“恐有不便。”
    “呵呵呵呵真神秘呢。”谢小潮也不纠缠,反正是一路,她就不信他们能躲避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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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向镇江的大道上,两拨人走得很奇怪。
    前方一个黑衣男子戴着宽沿草笠,压得低低的,黑色纱披随风轻逸。身侧是个青衫男子,眉目英挺,双目总含着一丝聪明的算计。
    身后七步之遥,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白衣白如玉屑飞雪,蓝裳蓝若碧海澄天。白衣少年脸盘尖尖,乌溜溜的眼珠转啊转地却总不离前方二人左右,蓝衣少年则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后。就这样形成你跟着我、我跟着他的一条直线。
    小潮八成已经忘了到镇江是干吗来了,段鹏翼对此很开心。她最好忘记,什么大元第一将!自己嘛,读书还有点儿自信,这武的可就不成了,上去也是挨打的份。他偷偷望一眼小潮,要是小潮是个男的,没准还有点希望。不过她真是男的,他也不乐意让她去,时局这么乱,依他所见,待在家乡多好,采菊东篱,过着悠然平静的日子
    蓝天下段鹏翼的小脸露出向往的神情,才离家不久,却已经开始怀念了。耸耸肩,也许他就是没什么远大理想的男生吧。
    前方,城门已遥遥可见。
    徐达放缓脚步,吴王立于应天,目前对镇江是最大的威胁,城门处必是严加防范,若是过不去这关可就他回头扫视段谢二人,心中已有计较,在草龙耳边轻声道:“我们不如和他们同行,有两个半大孩子作掩护,城门好过一些。”
    草龙点点头,危险,总是能减一点是一点。
    得到首肯,徐达驻步,回首笑眯眯地招呼:“唉呀,段兄弟,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装什么装呀,谢小潮冷笑,都跟了他们一路了,到现在眼里才看到他们啊。于是也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拉着段鹏翼走上前,她倒看看这只狐狸想玩什么花招。
    闲闲地看一眼放慢脚步和他们并肩的草龙,谢小潮笑道:“龙兄,和我们一起同行,不怕有所不便吗?”
    草龙避重就轻“在下姓吴,不姓龙。”
    “哦哦——怎么改姓吴了?”谢小潮故作讶然,又恍然大悟“对对,我听到那位兄台称过你吴王啊。”
    该死!草龙拧起眉,说那么大声干什么。眼睛怀疑地望向徐达,跟着这两个人真的是一种掩护吗?他怎么觉得到像是一种危险?
    扯扯嘴角,他道:“姑娘听错了,我姓吴名芒,他是叫我吴芒。”
    “呵呵呵呵——”谢小潮花枝乱颤,食指纤纤指向徐达“那他是不是正好名叫徐单呢。”
    段鹏翼回头道:“哎,小潮怎么知道?徐大哥刚和我说他姓徐名单呢。”
    我当然知道!谢小潮白他们一眼,乱没创意,还号称一代英豪?
    “吴芒”和“徐单”悲哀地四目相望,没办法,自古以来,是英雄总要忍一时之气,所以他们就不计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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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口,今日当值的两名小卒刚听完长官训话。
    “你们两个,平常一贯好吃懒做,今个凑在一处当班,可得格外小心!元帅奉旨招开天下第一武林大会,评选大元第一将,各地前来的参赛者不少,难免没有混水摸鱼的探子。都给我精神着点儿,留点心儿!别出了差子!”
    “是——长官!”
    小卒一和小卒二精神抖擞地回答。笑话,看城门可是个肥差,他们可不想失去这个大捞一把的机会。
    小卒二一面借盘查机会“正大光明”地从进城的老百姓身上揩油水,一面向小卒一唠叨:“不就是应天那个朱元彰吗?上面的人怕他怕得要死,在城门口贴了那么多画像通缉,我就不信他有十万个胆子敢来镇江!”
    “是啊,”小卒一象征性地拿着手中的画像和过往的行人比对,画像上画得多清楚啊,大秃头,塌鼻子,细长的眼睛啧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缉拿应天反贼朱元彰,若发现有关此人线索,通知官府者可得纹银百两,抓住反贼者可得纹银千两”
    段鹏翼仰头望向城门张榜的告示,拉拉谢小潮“小潮,这个朱元彰是什么人?”
    谢小潮白他一眼“你还真是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闻读书声!这个朱元彰啊”她故意瞥了眼身旁的草龙,不怀好意地道“是一个有名的谋反乱党,狼子野心,忘恩负义。人家常说:盗亦有道。可这个朱元彰呢,不但反叛大元,连起兵的同党他都不放过。明明是红巾军出身,却不服红巾的贼头韩林儿,喜欢挑大轩撑大旗,天天做着皇帝梦。唉,总之是个大滥人,天下人皆欲诛之啊”嘿嘿,她说得摇头晃脑极为得意。
    草龙的手越握越紧,脸上也显出极欲忍耐的愤怒及一丝恍不可觉的悲伤。徐达不放心地伸手轻拍他的背,他仰起头,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徐达看着谢小潮,若有所思。小小女孩,没想到却对时事了若指掌啊。
    段鹏翼怀疑地看了一眼尚在滔滔不绝的谢小潮,依他看,小潮的解说一旦加上特意的积极,可信度就会大大地降低。
    谢小潮冲草龙甜甜地一笑。嘿嘿,我骂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草龙迅速别过头去,再看这小女子,他会怀疑自己的冷静自恃会在瞬间崩坍。他冷冷地转向徐达,他宁可多冒点儿风险也不想和这丫头扯上一点儿关系。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城吧。”接到冰冷的眼神警告,徐达忙差开话题。只要进了城,就赶快和那个古灵精怪的谢姑娘分开吧,他可不想成为吴王发作时的第一受害人。
    “你们,对,就是你们四个,进城干吗啊?”小卒一叫住四人,作例行盘察。
    “我们是来找个朋友,”徐达弯腰笑笑,一指段鹏翼“想托他给我兄弟在城里找个活干。”
    “喔——”守门的扫扫段鹏翼,清嫩水秀的少年,嗯,应该和乱党没什么关系。又看看草龙和谢小潮,这两个一高一矮高个子的长着张冰块脸,矮个子的一脸奸笑,呃,怎么看都不太像好人
    徐达见他眼神停留在谢小潮和草龙身上,忙出言:“那位是我弟媳,兵荒马乱,出门不方便,才换上男装的。”
    “原来是个姑娘啊——”小卒一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有点怪,原来如此。既然是女的,那就更不可能是乱党了“过去吧,过去吧。”
    挥挥手,四个人终于进去了,草龙也得了个鱼目混珠的便宜。
    远离了城门,徐达和草龙长吁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终于混进镇江了。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弟媳?”谢小潮站稳脚跟,凉凉地扫视徐达。
    对啊,段鹏翼不满地看着徐达,徐大哥说谎耶。
    徐达万分尴尬地转向草龙,草龙视线游移,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呜——真是
    徐达只好用自己都觉得假假的眼神“真诚”地面对段鹏翼“是这样,愚兄和小弟一见如故,谈话不多却甚是投机,心里想着要是能和段小弟结成兄弟就好了,谁知道一个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口”
    “哦,”谢小潮做了悟状“原来如此,原来你想和小段结成兄弟啊,真是的。徐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想要,你就说嘛,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想要呢?来来来,小段,快把握好机会叫一声义兄,你这位义兄在将来可是会留名青史的一位英雄哦。”
    “可是”段鹏翼犹疑,为什么他是徐大哥的弟弟,小潮就是弟媳呢?
    “不必勉强!不必!”徐达忙伸手,他只是说一句借口罢了,谁想认什么弟弟啊。
    “呵呵呵呵”谢小潮笑得灿烂到欠扁“没关系啦,既然大家都成了一家人,那我们也应当彼此关心,徐大哥,哦不,义兄,你打算接下来去哪呢?”
    徐达偷偷地瞄了一眼草龙,草龙正生气地转过头去。不要啊,吴王,谁知道这两个是甩不开的牛皮糖啊,救,救命唷!
    “拿个入场券这么慢,等死你啦。”
    “费了一翻时间呢,查得才细咧。”
    “那当然喽,大元第一将的入场券嘛!”
    嗯?四个人的耳朵瞬间竖起。镇江街头,闹市喧喧,偏巧路人甲乙边走边聊路过他们身边,说得又是这样大声。
    大元第一将?
    徐达和草龙环顾相望,那不正是他们来镇江的目的吗?眼看想要拿下镇江,镇江这里却大搞什么天下第一武林大会,又评什么大元第一将,明摆着是招募人才,为与他们大战作准备。哼,他们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将计就计啦!此次草龙亲来,就是为了拿下这个第一将,若能顺利,两个月后攻打镇江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岂不一举成功?
    谢小潮和段鹏翼也听得心下一惊。谢小潮暗中惭愧,她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都是被草龙气的,只要看到他她就生气。但是怎么?这个还要入场券?
    段鹏翼则是一脸绝望,完了,小潮八成又想起来了瞧那副双眼发光的模样,他看了十六年了,谢小潮一耸眉毛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两位请留步!”
    “两位大哥!”
    咦?草龙和谢小潮同时发声叫住路人甲乙又同时讶然对望。
    嘿嘿,这么巧?他(她)也要参加天下第一武林大会?
    草龙想:这个女娃的胆子也太大了!仗着自己身手不错,竟想女扮男装来夺元帅之标?
    谢小潮想:草龙这厮,果然陰险!明明属造反一派,却还来取这大元第一将的名额,分明是意图不轨!
    徐达想:这丫头果然来历成谜,目的不纯。
    段鹏翼想:完了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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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麻烦啊”草龙和谢小潮很有默契地皱眉。
    他们这时才听完路人甲得意洋洋半卖弄半炫耀的解说,原来,这个天下第一武林大会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的,是要凭各省官家的推荐保证书才能去负责此事的招办处换来入场券——为了保证参与者的清白嘛,必竟是乱党四起的年代。
    那他们该怎么办?
    “既然不行,那不如就班师回朝。”段鹏翼乐见这个结果。
    “怎么可能!”斩钉截铁的回答又是同时自谢小潮和草龙口中发出。
    “那我们想个办法得到入场券吧。”徐达一边说一边在想方案。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谢小潮指指前面又朝草龙勾勾手指,草龙摇头。谢小潮蹙眉,草龙哼了一声,亮了亮拳头。
    “你们在说什么?”段鹏翼实在看不懂他们的哑谜。
    “笨!”谢小潮无奈地看了看段鹏翼,整个一个竹本口木子嘛。
    但是,什么?你们都不懂?那、那我解说好了汗!“本姑娘勾手指,就是说,前面那个路人甲手里不是有现成的,我们来合作一下,去抢。他摇头就是不愿意,我问他为什么不愿意,他说他自己干自己的,不屑和本姑娘合伙!”谢姑娘越说越气,他草龙有什么了不起啊,敢在她谢小潮面前耍狂?
    说合作都是我瞧得起他呢,哼!
    重重地哼了一声,回给他听,谢小潮大步流星,向前追去。草龙当然不落她后,疾步而飞。
    “这位大哥!”嫩生生的语调再次唤住路人甲,并肩而行的路人甲乙再度停步,这不是刚刚那个小相公吗?
    谢小潮看看左右,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这里下手未免也太招摇。草龙同时也意识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这里毕竟离城门不远,在此争执,只怕有些不妙
    “我有一些事想和那位大哥说”谢小潮忽然双颊飞红,化作女儿娇态,兰花纤指,轻拉路人甲。
    路人甲双眼一亮,咦?刚才看走眼了,怎么没看出这是个小美人?“什么事?”
    谢小潮低下头“人家听说您要参加大会,想必是个大英雄,一定身手高强扶危助困仁德相济舍生取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再加上三十六计使用频率最高的美人计,路人甲当下晕头转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哈哈,你小小年纪蛮有眼光的嘛。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谢小潮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了,声音更小了“这里人太多,我不好意思说”
    咦咦?路人甲柔柔双眼,他看见了,他绝对看见了!小姑娘说完话后,黑眼瞳透过长长的睫毛向他飞来一朵心型桃花。
    春天啊,这果然是百花盛开的春天啊。
    一定是被他迷倒了,也难怪啦,他这么英俊迷人,眼看又即将飞黄腾达,小姑娘春心初动也是很正常的嘛。
    路人甲色眯眯地靠近小美眉,真是越看越对他的口味,他就喜欢这种柔柔秀秀又透了那么一股子大胆清新的小姑娘。
    “走,我知道有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我们走。”
    “嗯。”谢小潮很乖地点头,一边在身后冲草龙再度勾了勾手指。再不识大局,那就是个蠢蛋了。
    地点:一条僻静的小巷。
    画面:一个被勾引的男人,和一个存心勾引他的女孩,相对望着。女孩笑得柔媚,而在小巷的那一头,一个黑衣男人正慢慢从背后接近
    只听得“唉呀”两声惨叫,接着是“咕咚”重物栽倒的声音,再来
    “呵呵呵呵——”
    一阵陰谋得逞妖里妖气的笑声响彻小巷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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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段鹏翼和徐达赶到案发现场,看到的就是两个无辜路人横卧于地,翻着白眼,脑袋上还各有两个超大型的包包。
    而谢小潮和草龙
    “这是我的!是我牺牲色相得来的耶!”
    “你少废话了!不是我背后用手刀砍倒他们,哪能这么轻松得来。”
    “草龙你太陰险了!你也配有个龙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姓吴。”
    天啊,徐达仰天长啸。他们沉默寡言、持重老成的吴王啊,竟站在一条破旧的小巷里和一个身高不过五尺的女孩,捏着一张纸片吵得面红耳赤?
    段鹏翼很小心地避开快要打作一团的大男人和小女人,迈到两具“尸体”旁边,照他猜想果然!
    从路人乙身上很快也搜出一张入场券,抬头看了看两个据说都很聪明的人,他犹豫了半晌,终于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徐达。
    徐达顿时大喜道:“两位!这里有还有一张入场券!不用争了!”
    谢小潮与草龙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忽然有志一同地出拳,迅猛地打在徐达的脸上。
    “不早说!”
    害得她一身白衣沾上某龙的臭味,有辱斯文。
    害得他堂堂丈夫和一介女流打架,影响形象。
    厉害瞬间变身成熊猫耶!段鹏翼望着徐达脸上位于眼睛部位的两个大黑圈,暗中赞叹之余,流露出无限同情。小潮让他多念书还是对的,不然此刻挨打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人还是该多动脑筋,在谢小潮的滢威下生活了十六年的好处就是使他学会了审时度势。
    徐达欲哭无泪地看着段鹏翼,这就是他把入场券递给自己的原因?
    还以为他是个大好青年,唉,果然,近墨者黑!某某人的朋友也是某某人
    段鹏翼目光游弋,咳咳徐大哥,原谅我!常言道:人不为己,地灭天诛。不要哀怨啊,不要用眼神控诉我啊——据小潮说,你是青史记载的英雄啊,而英雄者,当舍生取义!
    接到小义弟传来的心电感应,徐达悲愤莫名!指天控地,他疾声痛呼:“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哦——呵、呵、呵。”谢小潮发出妖女招牌式的三段笑“草龙,你的部下骂你耶。”
    “什么?”草龙轻眯凤眼危险地瞥向徐达。
    “不是啊——”徐达百口莫辩,心头暗泣,呜——常遇春,我恨你!为什么你要把出门的工作推给我?
    “看什么看呀?”手持入场券轻快地打了段鹏翼的头,谢小潮轻言浅笑“反正也到手了,咱们先走了啦。”呵呵,反正这回知道了,他们也要去参加,那就大会上面见真章吧!只要有她谢小潮在,草龙是不可能如愿以偿的。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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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大道上,两个少年相携离去。
    阳光下的影子好像又长了一点点,长大了吗?也许吧。要变得卑鄙一点才能适应龙卷风般的人生嘛。
    白衣少年正在高唱:“啦啦啦——是世界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世界——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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