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人在乎季钦身为侯爵如何要伺候一个罪臣之后的,只是热络地饮酒谈天,仿佛觉得他二人这好像是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见阮清攸饭吃得差不多,脸色也喝的酡红,季钦便将筷子撂下,用一句话结束了中午的这一顿便饭——
“露种,下午记得将你家崽子带来给清攸看看。”
清攸……阮清攸转头看着他:这好像是季钦第一次这样叫自己,平时若不然就是不叫名,叫也是连着姓同表字一道叫阮清攸。
当时曾他还很感恩,想季钦没叫自己阮珣便已经是十分客气了。
但现在……
阮清攸眼神都开始迷蒙,看着季钦出声:“你叫我清攸哎。”
这话都给季钦问得不好意思了,见下面人都捂着嘴偷偷笑,便清咳一声,同之前一样打横将阮清攸抱起,逃也似地快速回了卧房。
二人回去之后,倒没想像在温泉之内一样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毕竟都已累极,沾床边就睡了。
这边的床铺上铺着两人宽的被子,实在是远胜侯府西厢房。
季钦将阮清攸塞进被窝,紧跟着自己也钻进去,脚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汤婆子,很是嫌弃地踢到了阮清攸脚边。
“啊,好暖啊,”阮清攸舒服地喟叹一声。
“有这么冷吗?”季钦觉得热死了,但他贪图同阮清攸钻一个被窝,热死也不舍得出去,便张开了怀抱, “来,我看看你有多冷。”
“哇,你身上好暖啊,”阮清攸已经困迷糊了,张嘴说了心里话, “好喜欢。”
季钦的嘴角都要裂到后脑勺上去, “你身上凉凉的,我也很喜欢。”
这话说完,阮清攸就睡着了。
季钦看了他一会儿,翻身下床出了门。
他找来缉风等人,抬手给了一个很是沉甸甸的荷包,吩咐说:“张辽张大夫就住在这附近,今日除夕,但事急从权,你二人去请他来为阮公子诊诊脉。”
虽然说泡了温泉,也饮了酒取暖,但是阮清攸的身子太弱了,前头在雪里行的那一段,总让季钦放不下心来。
他这些日子里频频梦到阮清攸身故,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的季钦也坐不住了,还去城外请了高人解梦。
也由此证实了他自己的那个猜想——果然,是为重生。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的每一刻,他都坚决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让阮清攸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不多时张辽就来了,进了卧房就看见阮清攸脸色酡红,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
他像是长辈看到了调皮的小辈,忍不住莞尔。
“张伯,”季钦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解释了今日这么急叫张辽前来的原因,然后说:“请张伯帮清攸看看。”
张辽坐在床边,却忍不住腹诽:叫的这么亲?叫清攸也罢了,还跟着人一道叫我张伯了。嗐算了算了,这大过年的套点彩头不是坏事。
他静静地把了把脉,发现大概是料理得当,阮清攸身子虽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起色,却没有因为在雪里行走一会子就染上风寒。
这其实算很不错的情况了,说明一直以来的调养还是有用。
“平日养身子的方子还要接着喝,这几日天都冷,我在里头再加几味驱寒的药材。”张辽写下方子,就准备走了。
毕竟阮清攸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药房,这一点他从不担心。
“张伯,借一步说话,”季钦将张辽请到了外间,然后细细地问了阮清攸这样的身子能不能承担得住性事?需不需要额外注意些什么?
张辽心下恍然:怪不得叫这样亲呢,原是已有了这样的打算。
如今阮清攸亲长都已不在人世,他托大也能称句长辈。现下看着季钦,有一种自家白菜即将被猪拱了,猪还特意来找自己问拱菜准备的荒唐感。
但孩子找到自己的归宿是好事,何况季钦这归宿,也能算得上是非常不错的归宿了。
张辽臊着一张老脸,仔细地与季钦讲了一下阮清攸这身子与旁人的差异之处, “但至于性事,倒不需要额外注意,反而……”他附过去耳语几句。
季钦听完大喜过望,方知自己从年少就钟情的竟是这样的一个宝贝。
话虽如此,但此刻你要让他胡来,他是决计不敢的——那人身子太虚了。
他也不舍得。
于是等到午歇起身,阮清攸就看到了季钦坐在床上,正翻看着什么书。
“怎么不将帘打起来?这样读书仔细看了眼睛。”阮清攸翻了个身,还不怎么想起,抬头望着季钦问。
“醒了?”季钦将书扣到一旁。
“嗯,”阮清攸还瓮声瓮气的, “在看什么书?”
季钦嘴里含着笑,低头将阮清攸揽进怀里, “挺实用的书,很是能学到点东西。”
阮清攸太了解季钦了:他虽聪敏但从不好学,好么生地突然开始看书,肯定有猫腻。
他伸手要拿季钦右手边的书,季钦动作却更快些,举高了愣是没让他碰着。
越是这样阮清攸就越是想看,因着床架他站不起身,索性直接骑到了季钦身上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