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她真的愿意接受这种结局吗?不愿意,她真的很不甘心就这样将一切都结束,她不能够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尤其是将无辜者牵连进来。
有些艰难地挪动着虚弱的身体,云绮赤着脚,脚下贴着瓷砖冰凉入骨,她弯下腰,捡起了被扔在角落的谜盒,把它放在桌上。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至少等到这湛蓝的天空被艳丽的晚霞完全染红。
云绮觉得还是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划算的。
谜盒静静地躺在堆满了杂物的桌子上,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普通盒子。
无论过了多少次,皮肤被划破、鲜血汩汩而流的场景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云绮感受到被伤害的痛苦,即使是自己主动的。
被完全打开、闪烁着银蓝色光芒的谜盒开始转动重构,构建出两个不同世界的通道,将利维坦地狱中的修道士召唤出来。
空间开始扭曲、墙壁开始渗出幽幽的亮光、伴随着电闪雷鸣,形态各异却都拥有着骇人外貌的修道士出现在云绮的面前。
为首的自然是钉子头,没有头发脑袋被整齐地切割成一个个均匀的正方形,每一个正方形的交界处都有着一根长长的铁钉,肤色惨白中还泛着幽幽的冷光,身着黑色的皮衣,表情庄严肃重。
沉重的铁钩锁链声音响起,钉子头的声音冷淡中带着不解,他制止了蠢蠢欲动的下属,“召唤我们而来的不是你的欲望。”
“怎么能不算是欲望呢?”云绮半依在还算柔软的枕头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对方。
钉子头垂下眼睛,像是见到强光一样不忍直视,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不见一丝波动,
“打开它并非你的本意,我们要寻找的人并不是你。”
“你的欲望并没有远超于你的理智,你还保留了充足的人性,即使是亲自来到我们真正的地狱,也无法勾起你的欲望与痛苦,你注定无法享受到真正的愉悦。”
“□□上的痛苦能够带来精神上的欢愉?”云绮有些厌烦地开口,眼睛看着窗外已经深下去的夜色,市精神病院在郊区,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是的,痛苦即愉悦。”钉子头点了点头,向前一步,毫不在意地踩上散落在地上的红色大钞,“我们要给予真正的召唤者至高无上的欢愉。”
它们离开了云绮的房间。
云绮看着已经变形的哀悼之盒,叹了口气,慢慢吞吞地沿着打开时的步骤再次将它复原。
她已经无法再这样继续等待下去了,这些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有的一切全都依赖于自己的幻想的话,那么齐云帆的死亡可能也许只是一个幻想?拥有着大把大把空闲时间的自己进行脑内思考的时候当然也考虑过这样的可行性,但是真是奇怪,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将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超自然生物视作为幻象,但是对齐云帆的自杀认定为不折不扣的真实。
记忆又开始混乱起来,脑袋很疼,像是有人往里面插了无数根针一样,一抽一抽地疼,眼睛里面又蕴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冲刷干涸的眼眶时还有一种热辣的痛感。
属于真正的真实开始狰狞地露出它的面容。
不过这次云绮觉得自己不会再软弱地用昏睡来逃避责任了。
当所有的疼痛终于停止的时候,云绮躺在被自己的汗液弄得湿淋淋的床单上,起身把浸湿的床单从自己身上剥离开的时候有种诡异的蜕皮感。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提醒着云绮,马上就又是崭新的一天了。
她看着玻璃窗前自己的倒影,心神一动,所有的景物就像是电影的转场,飞快地变换着布局构造。
再次回到之前熟悉的别墅,不可避免地有种特殊的怀念感,衣兜突然一沉,有着一定分量的手机也出现了,有点生涩地点开手机,点开签到系统app,虽然是意料之中地点不开,但是还是难免有些遗憾。
事实上发生变化的契机往往只是一个瞬间就能够决定好的,在这之前选择用遗忘来逃避现实,期望能够过上平凡的普通生活的自己也没有什么错误。
但是只有接纳真实才能够构筑一个完整的自我,就算是再痛苦的回忆也不能够想着逃避,使用自己的能力来进行掩饰。
选择让那些让人产生恐惧的异常生物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就算是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掩饰了什么、妄想成功通过考验存活之后再继续普通人的生活的自己,在潜意识的深处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个地方希望自己能够从那些曾经印刻在脑海中、惊鸿一瞥的恐怖意象中找寻到真实的自我。
甚至有那么细微的一部分是渴望能够就那样无知地死在那些构成自己恐惧来源的虚拟怪物的虐杀中,来偿还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不过一想到就算是在这种属于自己的另类救赎中,她自己还不忘报复曾经给予过自己伤害的人。
自己应该算是及时关上了利维坦地狱的通道,能够感知到曾经的大学同学还活着,只是被吓着了而已,真没想到自己的报复心理能够有这么强,她其实真的记不太清对方当时对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下意识地选择忘记。
不过现在有人会提醒她选择遗忘的过去,即使里面夹杂着当初她根本无法承受的罪孽,云绮想起对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有点幼稚地掰着指头算了算,再过五天的话自己就算是完成了签到任务,走个形式的话还是按照之前设定好的程序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