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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径直去找了玛丽,没有将讯息告诉父亲托马斯·博林和舅舅萨里伯爵托马斯·霍华德。
玛丽和安妮共用了一个房间和一个女仆。乔治来的时候运气不错,房间里只有玛丽一个人在。
“玛丽,国王陛下命我送来礼物。”乔治道。
“什么礼物?”
“一套珠宝,你打开看看。”
乔治将手中的首饰盒递给了她。
“为什么要送我珠宝?”玛丽打开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盒子。
乔治耸了耸肩,回答:“我正想问你。”
玛丽按捺住不安,对他坦言道:“我刚入宫没几天,不清楚为什么国王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也没有理由接受它们。”
乔治点了点头:“所以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玛丽道:“你代我感谢国王陛下的好意,但恕我不能接受他的礼物,因为它们太过贵重了——希望国王陛下能体恤我忐忑不安的心情。”
乔治笑了笑,道:“国王肯定无法体恤,他不暴跳如雷就算幸事。”
快走出门口时,他又回头道:“希望陛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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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将玛丽·博林的态度回禀了国王。
亨利八世大为恼火。
送出的礼物用意很明显,她明知什么意思,还拒绝接受——她以为自己是谁?机会只有这一次,让她去后悔去吧!
不过一个王后侍女而已,他的宫廷中到处是类似这样的女孩,只要他挥一挥手,她们会争先恐后想要得到他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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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拒绝了亨利八世的礼物,一开始很忐忑,过了几天,发现国王的行踪一切照旧,她的心渐渐又放回了肚子里。
国王应该就是一时兴起,很快他就会喜欢上安妮——谁不喜欢安妮·博林呢?她风情万种、聪明伶俐,还有,她是小说的女主角,国王早晚要与她发生故事。
玛丽只是有点担心,那一天会来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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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珀西是红衣主教沃尔西大人的随扈,经常陪同他一起出入宫廷。
玛丽开始时刻留意红衣主教的驳船,每次看到飘扬着都铎玫瑰和康沃尔山鸦旗帜的驳船停靠在了码头,她就四处寻找亨利·珀西的身影。
“玛丽,你总是呆在窗户边不冷吗?”王后侍女玛格丽特·怀亚特问。
玛丽摇了摇头。
“你是在等着谁出现吧?恋爱了?”玛格丽特马上又摇了摇头,“不,恋爱的话不会像你现在这么紧绷。”
恋爱的话,应该是安妮的那种状态,嘴角眉梢掩藏不住的甜蜜。
玛丽苦笑了一下,对玛格丽特说:“我要出去一趟。”
“现在?王后陛下如果找你怎么办?”
“帮我应付一下,谢谢你!”
玛丽匆匆下楼,迎着红衣主教的队伍走去。
“珀西勋爵!”
“你在等我?”亨利·珀西一看见她就头大。
玛丽点了点头,与他并排行走,与前面的沃尔西主教的其他随从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我们在库尔舍维勒滑雪……”
“哪儿?”
“库尔舍维勒。”
“玛丽·博林小姐,我认为我们根本没有过这些共同经历。”
“不不,你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看着她认真疯癫的样子,亨利·珀西十分无奈地道:“开玩笑是有限度的,你是安妮的姐姐,一次、两次我可以不介意,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
“亨利,我没有开玩笑,”玛丽伤感地道:“你爱我,你只是不记得了。”
亨利·珀西既尴尬又窘迫。如果她只是戏弄他,她表演得也太逼真了!
“请原谅我,我要走了!”
亨利·珀西匆匆追上了其他人,走开了。
玛丽失望极了,他那一副见鬼的表情、避之不及的样子,令她心生怀疑,怀疑自己入了魔怔。
她有点绝望地想,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因为孤身一人穿越来到这里,太孤单太无助,所以产生了错觉,偏执地认为亨利·珀西就是她的未婚夫,其实他俩可能仅仅只是长相类似,他根本就与自己无关。
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必须停止发疯。
玛丽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可是这疼痛,分明在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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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泰晤士河吹来的冷风,带着初春的料峭。玛丽怔怔地望着亨利·珀西已经消失不见的方向,怅然若失。
“玛丽·博林小姐,你已经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了。”说话的人是托马斯·克伦威尔,他是沃尔西府上的一名律师。某种程度上说,他与亨利·珀西是同僚。
玛丽恢复了心神,回了他一个礼,道:“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请留步!”克伦威尔叫住了她,绅士地询问道:“冒昧打扰你了,请问能不能找个地方,我们简短聊一会儿?”
“什么事?”
“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你。”
玛丽很诧异,但还是同他一起走进了一处偏僻的门廊,那里没有过往的行人。
克伦威尔道:“约克府的化装舞会上,玛丽·博林小姐扮演的‘善良’女神,给人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